“等燈籠全都掛上了,會更好看。”年終於是到腳邊了,算起來,已經有六七個年頭沒有和傅慎言跨年。
斯人依舊,孩童繞膝,普普通通的幸福不正是如此嗎。
許久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對着一盞燈籠出了神,不過,倒真是有點希望,這冬日的第一盞明燈,能夠隨人心願。
安歆興奮的往回跑,邊跑邊憧憬着夜更深的時候,燈籠的光點亮整個別墅的震撼場面,“Mommy,快點,安歆要把別的燈籠也做好,都掛起來!好漂亮好漂亮的!”
無奈笑了笑,擡腳跟上去,那樣的場面,以她的效率,今天只有在夢裏見到了。
但事實上,我們回到客廳的時候,牀沙發上面已經躺着幾個已經做好的走馬燈,就連四季也差不多做好一個了。
再看之安和顧南潯,儼然還是悠哉悠哉的樣子,又顯得跟他們毫無關係。
“這兩個小傢伙……”既要滿足安歆的好勝心,又不肯實際的認輸,骨子裏一個比一個傲嬌。
安歆卻對這些一無所顧,直接扎進燈籠的零件堆裏,皺着小眉頭,一本正經的準備開始製作下一個。
“老婆,”傅慎言這時在餐廳叫了一聲,“開飯了。”
“嗯。”我應了一聲,轉頭叫幾個小傢伙,“孩子們~去洗手準備喫飯了,喫完飯再繼續做吧。”
“再等一下媽咪,安歆還不餓,做好了再喫!”
她一個人做得專注,之安和顧南潯已經放下手上的零件,站起來等。
“安歆,不可以胡鬧哦,爸爸和哥哥們都餓了,你讓他們餓着肚子等你一個人嗎?”我裝作生氣的樣子,故意誆她,“
那你要是不餓,爸爸特地給你做的甜品燉,就分給兩個哥哥了!”
一聽到這個,小傢伙耳朵動了動,下一秒立刻往洗手間跑去,“我去洗手!我最快!”
耍無賴的樣子,叫人哭笑不得。
傅慎言忽然上前,拉着我率先到餐桌旁坐下,然後打開了面前的燉盅,一股熱氣迎面升起。
“這是什麼?”我問道。
“燉甜品,你不是猜到了嗎?”傅慎言爲勾着嘴角笑道。
“我那是哄安歆的,哪知道你真的做了,”低頭看了一眼燉盅,砸了咂嘴,沒什麼胃口,就把蓋子蓋上了,“還是留給安歆吧,剛纔和莫菲林在外面喝了下午茶,現在不餓,陪你們喫點沙拉就行。”
傅慎言挑了挑眉,沒說什麼。
傅慎言的食量不大,孩子們又惦記着拼裝燈籠的事情,一頓飯不到半個小時就喫完了。
晚飯結束之後,幾個孩子繼續佔據客廳,傅慎言也跟着在旁邊幫忙,我和四季有些累,坐了一會兒,便上樓洗澡。
從浴室出來,隱隱聞到一股香甜味道,循着味道走進臥室,就看見梳妝檯上放着熟悉的燉盅。
傅慎言穿着睡衣從衣帽間走出來,徑直在椅子上坐下,兩腿分開,然後拍了拍自己右腿大腿的位置,示意我過去坐下,“來。”
他現在是越來越多花樣了。
抿脣笑了笑,提溜着頭上控水的毛巾,繞到他跟前,這才坐了下去,“怎麼了,要幫我敷面膜嗎?”
傅慎言笑而不語,伸手拿起桌上的燉盅打開蓋子,用勺子舀了一口送到自己嘴邊,抿了一口,覺得不燙,才又遞給我,語氣溫柔得能掐出水來,“不燙,張嘴。”
我看着他,乖乖的把勺子裏剩下的全都喝了下去,頓時一股暖意在胃裏翻涌,“嗯~好喝!”
生意上如魚得水的人,做起飯菜來也恰到好處,說是甜品,卻又不會太膩,很特別的味道。
傅慎言這才滿意地笑了笑,拉着我的手抱住燉盅,“自己喝。”
順勢接住差點掉落的毛巾,認真的替我擦乾頭髮上的水分,我這才心安理得的拿起勺子,一口一口的喝湯,明明不餓,一盅卻也很快見了底。
傅慎言又拿起吹風機,一隻手撩起溼漉漉的長髮,一隻手小心把控風的溫度和方向,從鏡子裏看,神色專注又享受。
剩下兩口,確實喝不下了,放下燉盅的時候,從鏡子裏瞟了一眼,發現傅慎言在笑,甜蜜的,癡癡的笑。
有那麼一絲的不服氣,偷偷的在心裏較起勁來,於是猛的把燉盅放在桌上,眯着眸子,盯着鏡子裏傅慎言的臉,幽幽的查問,“你在笑什麼?”
經過上次婚禮的事,我已經對如今的傅慎言有了全面瞭解。
現在女人,權利,擴大商業版圖,在他眼裏都無關緊要,哄好老婆孩子纔是第一要務。
今天可以祕密籌辦婚禮,明天又做起了稱職的家庭煮夫,指不定什麼時候又頭腦一熱,想到什麼稀奇古怪的主意就付諸行動了,要是沒點心理準備,還真是要被嚇一跳。
傅慎言聞言看向鏡子裏,嘴角上揚,皺了皺眉,“我有笑嗎?”
“你看你!”我指着鏡子裏他的脣角,“都藏不住了!快說,有什麼事瞞着我?!”
“呵呵……”傅慎言笑了兩聲,無奈的攤開雙手,“真沒有。”
說到這兒又停頓了一下,把吹風機放到一邊,徒手替我整理半乾的頭髮,“我都沒發覺自己笑了,就是看着你高興而已,可能是現在安貧樂道,少了勾心鬥角的算計,都不會掩飾情緒了。”
“真的?”我挑起一邊眉毛,故意刁難他,“你是不是哄我開心啊?人家都說七年之癢,相看兩生厭,我們都那麼多年了,你確定,不是覺得看着我心煩?”
傅慎言不說話,又兀自打開了吹風機,這次的溫度低了些,冷風從領口灌進衣服裏,冷得我打了個哆嗦,轉頭就橫了他一眼,蠻不講理道,“你公報私仇!”
傅慎言動作一頓,皺着眉頭無可奈何,“傅太太,是我替你吹頭髮是公事呢,還是咱們倆夫妻談心是公事?沒有公私之分,哪來的公報私仇?”
說的好像有道理。
不對,誰要跟他講道理!
“我不管!”倔強的擡高下巴,不服氣的反駁道,“你就是欺負我了!”
話音落下,傅慎言眉間的溝壑一點點加深,擠成一個川字的時候,他猛地擡手,捏住我的下巴,毫無預兆的在我臉上用力吻了一下。
“唔——!”
“你幹嘛?!”
“你不是說我欺負你?”傅慎言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滿足老婆的要求,義不容辭,還需要別的服務嗎?嗯?”
“你——”
“滴滴滴……”
我正要和傅慎言好好算賬,手機卻響了。
拿起來一看,是莫菲林的備註,便順手接了。
“怎麼了菲林?”
講電話的時候,傅慎言忽然就變得不安分,整張臉埋到我脖子上,若即若離,呼出的熱氣從脖子一直延伸到耳朵,癢癢的。
“沈小姐嗎,您的朋友喝醉了,我看她最近聯繫的人是您,方便過來接一下嗎?”
“啊?”我愣了一下,隨即點頭猛地從傅慎言身上跳下來,“知道了,麻煩您把地址用短信給我發一下,謝謝了。”
掛掉電話,就往衣帽間走去,邊走邊跟傅慎言交代,“莫菲林在酒吧喝醉了,我過去看看。”
傅慎言沒接話,猛地拽住我的手拉了一把,我整個人重心不穩,直接倒在他懷裏。
“別鬧。”我掙扎着要起來,“菲林在酒吧等着呢!”
“居然會有人管的。”傅慎言換了個姿勢,抱着我就往牀上走。
“電話都打到我這裏來了,還有誰管呀,傅慎言,你聽話,這麼晚了,菲林一個人不安全。”
傅慎言完全無視我的話,一把將我放上牀,然後整個人壓了上來,兩撇濃眉鬱悶的擠向眉心,“都是過來人了,怎麼這麼不解風情?”
“什麼意思?”朋友醉了去接一下,跟解不解風情有什麼關係?
傅慎言長長的嘆了口氣,一個側身倒在牀上,“酒吧沒那麼早打烊,過二十分鐘打回去,沒人接再去,不差這二十分鐘。”
雖然不知道傅慎言搞什麼名堂,但拗不過他,只能妥協。
煎熬的掐着表等了二十分鐘,我趕忙按了回撥鍵,電話很快接通,還沒等我開口,那邊傳來熟悉的男聲。
“沈姝吧,我是左熙城,菲菲在我身邊,你不用擔心了,早點睡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