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繪畫、音樂、舞蹈,等等這些,也是文明的組成的部分。”
“根據社會科學研究的結果,受到的教育水平越高,生活條件越好,繁殖後代的慾望就越低,因爲不需要龐大的基數來保持後代存貨的數量,又同時,繁衍後代會降低生活水平,所以只會繁衍一個後代,靠着推進教育等一系列措施,全球人口增長會得到扼制,然後逐漸下降,到時候,需要運輸的人遠沒有現在這麼多——靠着犧牲後代,挽救了整個人類種族。”
破壁人說到:“您的目的一開始就非常明確,一開始,就把所有的計劃透露了出來,好不掩飾地透露了自己的計劃,因爲做的太光明正大了,在最開始的時候反倒把我們的思維誘導到了錯誤的地方。”
“新人類嗎?”嶽斯慨嘆一聲,說到:“相比起不斷髮展的文化與科技,人類本身的進化好像停滯了一般,人類的身體無法跟上生產力的發展,只有靠着科學的訓練、營養與藥物,才能突破人體的極限,投入與產出不成正比——尤其是大腦,現在人類的大腦和古人的大腦幾乎沒有什麼區別,所以靠着科技手段,重新塑造人類本身,是我計劃中關鍵的一部分。”
破壁人說到:“您是一個瘋狂的人,卻又是一個務實的人。《國際反逃亡主義法案》中明確了,逃亡主義是反人類的,即便你是面壁者,執行逃亡主義也不行。”
“是這個道理。”嶽斯問道:“然後呢。”
破壁人繼續說到:“您對人類本身非常瞭解,知道人類本身究竟有多麼脆弱,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上的。不知道您有沒有做過調查,但是,您應該非常清楚,逃亡主義其實在現在的地球人心中其實是非常普遍的,除了少部分人能夠認知到人類是沒有戰勝三體文明的可能,逃離太陽系的行爲其實是保留人類文明的火種,其餘大部分並沒有那麼深刻的認知,只是想要活下去而逃亡。”
“但是,以地球如今的技術與資源,能夠逃離太陽系的,終究只是一小部分人,是人類中的部分精英,或者自詡爲精英的人,其餘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是註定要被拋下的,是被放棄的大部分。”
“爲了防止自己被拋下,爲了安撫佔據人類中的大多數,所以《國際反逃亡主義法案》才應運而生,逃亡主義被行星防禦理事會視爲非法的,殊不知,正式因爲這樣,人類才失去了最後的一點希望。”
嶽斯聞言,沉默了一下,問道:“不知道你有沒有抓過螃蟹?”
“沒有?”
破壁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這個問題在她記憶中的資料之外,她只能如實回答。
嶽斯用手比劃着說到:“我小的時候,家在農村住,不遠的地方有條小溪,那時候的娛樂方式很少,到了夏天放暑假的時候,到小溪裏摸魚捉螃蟹差不多是唯一的樂趣了。”
“那時候,我們沒有工具,摸魚很難摸到,只能去捉螃蟹了,裝螃蟹的是一個大的飲料瓶,拿剪刀在靠近瓶口的地方剪上一圈,然後用燒過的鐵絲在瓶身上鑽兩個孔,拿細繩穿過去繫上就成了提手,可以方便帶着。”
“不患寡而患不均。”破壁人聽到了嶽斯的描述,說到:“反逃亡主義的存在,其實是因爲能逃出太陽系的人只佔據總人口的少部分,大多數人都清楚,自己註定會成爲留在地球上的那部分,但是,假設能夠逃亡出去的人佔據大多數,被拋棄的只是一小部分,那麼事情就不一樣了。”
“您在條件受限的情況下,儘可能地創造帶更多人離開的條件——您是一個瘋狂的人,這個計劃是非常瘋狂的,但不得不承認,您同時又是一個非常偉大的人。”
“您的目標非常明確,但是卻與社會主流違背,在他人無法理解的情況下,欺騙的不只是對於三體人,還是人類整體。”
在自己的臉上揉搓幾下,嶽斯對破壁人說到:“是什麼,讓你們認爲我的計劃是那樣的。”
“假設,一個文明,擁有着足夠的能力,可以編譯量子信息,並投射到一個人的大腦當中,是否可以視爲,從人格層面重現了這個人?”
破壁人背誦了嶽斯第一次正式發言的第一句話,然後看着他說到:“您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實現自己在成爲面壁者之後的第一次發言,這句話便包含了你的戰略目的。”
“真了不起啊!”嶽斯鼓起了掌,對破壁人說到:“沒想到你們能從我的行爲中分析出那麼多的東西。”
“我們比您更瞭解您。”破壁人說到:“我們在復原了您的全盤計劃之後,甚至將它向前推演了一部分,其實,被帶走的,只是人類的遺傳序列與記憶人格,真正的人類還留在了地球上,等於說宇宙中同時出現了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人類文明,而智子,無法同時封鎖與監視兩個隔着數光年距離的人類文明,人類文明有了發展的機會,積蓄力量之後,可以重新奪回自己的家園。”
“你所共享的二氧化碳合成澱粉的技術,對於新人類文明的建設也是非常重要的,糧食作物的種植收穫需要一定的週期,這段時間人類需要的食物便由這種技術進行提供。”
嶽斯沉默了,他沒想到ETO的破壁人腦洞那麼大,甚至真的從自己所做的事情中歸納總結了一套看上去切實可行的計劃,不過,那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智子完全鎖死了人類在基礎物理學研究的前提下。
信息的代差使得‘宇宙天神組·蒂亞穆’的存在無法進入三體人以及ETO的考慮範圍當中,這種超越常規的存在已經不是地球文明與三體文明所能觸及的範圍。
“從你的措辭當中,我聽出了四種不同的表述風格,並且話語裏重複性的描述太多了,我猜,我的破壁人不止一個,至少是由四個人組成的小組,對嗎?”嶽斯思考了一陣子,然後笑着說到:“而你,不過是一個傳話的人,並不在那個小組當中。”
“直到現在你還不承認自己的計劃失敗了嗎?”破壁人如此說到,嶽斯的反應在他們的預料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