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諸天反派模板 >第七百六十九章 聶小倩
    燕赤霞的運氣不錯,他的兩隻烤兔子雖然過度烘烤肉質發乾,但並沒有烤糊,夏侯劍客也拿出一些乾糧當下酒之物,兩個大男人對飲起來。

    三兩杯酒下肚,話題就打開了,燕赤霞問道:“夏侯兄,是什麼高人,能讓你放下多年的執念,不再爭這虛名,開始專心於武道。”

    雖然夏侯好色、嗜酒、愛錢、圖虛名、殺人如麻,並且攪和得自己不得安寧,但燕赤霞知道,其實夏侯劍客是一個好人——當然,這是相對於如今的這個世道而言。

    夏侯從不恃強凌弱,只要不招惹上他,他基本上是不會大開殺戒的;對於弱小之輩,如果捎帶手、且不怎麼麻煩的話,他也偶爾是會出手幫忙的。

    “那是一個世外高人,雖然不過是三言兩語,話裏有大半的東西叫人聽不懂,但是能夠聽懂的那部分,卻讓人恍然大悟,讓我明白了自身。”夏侯劍客喝了一口酒,將白天的事情挑些緊要的,大致給燕赤霞講了一下:“在那高人走後,我坐在涼亭中思考了許久,連外面發生了什麼都沒留意,等我清醒過來,已經過去了半天的時間,我心中的鬱結也被打開了。”

    “回憶種種過往,卻發現那非常可笑,但是我這一趟到這郭北縣來,是來找你比武的,這件事一定是要做的,哪怕我的執念已經解開了。”

    看着此時的夏侯劍客,燕赤霞心中瞭然,舉杯爲這位多年的對手慶賀,慶賀對方走向新的人生——夏侯劍客的變化是肉眼可見的。

    別看夏侯面相面相兇狠帶着一股殺氣,但這也是生活所迫,在如今這個秩序崩壞的世道中,只有你表現得足夠兇、足夠狠,纔能有足夠的威懾力,震懾宵小之輩,避免很多麻煩。

    他燕赤霞也是如此,不然就不會續起鬍鬚,讓面目粗糙,就是要讓他你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覺得他不像個好人。

    而解開心結之後,雖然夏侯劍客的面貌依然還是那麼醜,但是眉宇間的陰鬱煞氣已經解開了,變得中正平和了許多。

    兩個老男人之間的廢話說到這裏暫且不表……

    ……

    話只說一半是非常折磨人的。

    被嶽斯從屋頂上帶下來之後,寧採臣對嶽斯追問到:“兄臺,你在屋頂上那還未說完便打住的話,究竟是什麼,爲什麼當大官,要懂得那些?”

    嶽斯看着寧採臣那幅求知慾滿臉的模樣,開口說到:“這樣吧,我用一種最爲淺顯的、就連開蒙過的孩子都能明白的方式給你講一下——同樣一句話,從不同人嘴裏說出來,被不同人聽到,理解意思都是不一樣的,這個道理你是懂的,但是沒有應用到實際當中。”

    “春秋戰國時期,國事往來,君臣奏對,用的都是典故,談吐都是《詩》《書》,君臣間的對話,都是有深意的,表面上看用的是《詩》裏表達男女情感的句子,其實就是以男女的關係來隱喻君臣的身份。”

    “所謂‘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這是《詩》裏的句子,對於女子來說,這就是思慕愛人的情詩,從君王口中說出來,這就是求賢若渴的表達……這個道理我已經淺顯地點給你了,自己分析一下就明白了。”

    “原來如此……”寧採臣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夏侯提到了那麼多的姑娘的名字,他是見一個愛一個,可見其秉性;而那個叫做燕赤霞的,自稱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對於那麼多的女子,不留種也不留情,專心於一件事,就算最開始的時候武功相差無幾,這麼幾年下來,兩人的武功必然有所差距。”

    “分析一個人話裏的意思,要從他的身份、他的經歷、他的利益相關、他的人際關係……此前書中所謂揣摩上意,便是如此。”

    “好了,不要再說了,天色不早了,我困了,你也早點睡,明天還有的忙。”嶽斯擺擺手,沒讓寧採臣再繼續分析下去,回到了吊牀上躺好。

    只是,被夏侯劍客搞出的動靜這麼一打擾,寧採臣的睏意全無,身體依然很疲憊,但是就是睡不着,躺在吊牀上久久不能入睡,便對嶽斯問道:“兄臺,你帶的是否有燈油啊。”

    嶽斯躺在吊牀上,右手低垂,看也不需看,便從自己的箱籠中翻找出一個手掌大的瓶子,遞向了寧採臣的方向:“有倒是有,只不過沒有油燈。”

    接過燈油,寧採臣千恩萬謝,從禪院的院落中找出一塊還算完整的瓦片,擦乾淨之後,不知道從那裏拆下兩根線捻在一起放在瓦片上當做燈芯使用,又稍微向着瓦片中倒了些燈油,讓燈芯浸入燈油當中,點火之後,便是一盞簡易的油燈。

    藉着這麼豆大點的光亮,寧採臣找了些木板磚頭搭成了簡陋的桌子,磨好了墨汁,鋪開文字散爲墨跡的賬本,開始拿着毛筆在賬本上重新書寫了起來。

    寧採臣那對自己博聞強記的評價不是虛的,他是來收賬的,手中必然有賬本明細,但是原本的賬本,主人家肯定不會給他的,手裏拿的是他親手抄錄的副本。

    抄了這麼一遍,他心中就對賬目往來有了詳細的認知,白天的時候因爲行事匆忙和低血糖,沒反應過來這茬,現在睡不着,乾脆把賬本重新默寫出來。

    等到了明日,他拿着賬本再去找那客棧的老闆收賬,看他還有什麼話說,還敢不敢指使店小二把自己和行李一起丟出店門之外。

    只是默寫大半,寧採臣忽然聽到從遠處出來的悠揚琴聲,便停下來筆,側耳傾聽。

    琴聲清冽,卻帶着一股悽苦悲涼的意味,讓人感同身受,寧採臣聯繫到自身的過往,想到自己旅途不順,命運多舛,不禁悲從中來,暗自垂淚:“好美的琴音,好悲苦的身世。”

    “哇,人家不過是彈了幾手琴絃,你就知道人家身世悽苦,感情這琴聲不是琴聲,而是摩斯密碼。”躺在吊牀上的嶽斯臉上露出笑意,對那邊的寧採臣取笑着說到。

    嶽斯話裏那些從來沒有聽到過的詞語,寧採臣直接無視掉了,對於嶽斯話裏對他的調侃意味,則是迴應到:“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因爲家裏貧窮,我不會射箭、騎馬與駕車,但是別的我還是略懂一二的,就比如說這‘樂’,至聖先師他老人家也是很有研究的,在齊國聽了《韶》樂,完全癡迷於其中,有了‘三月不知肉味’的典故。”

    “好嘛,我前邊給你講了春秋戰國,你現在就搬出來孔夫子來壓我。”嶽斯低着眼打量着寧採臣,笑着說到:“那你分析分析,這彈琴的是什麼人?”

    “這彈琴的是什麼人,我不知道,但是大致猜測,對方是個貌美女子,出身於官宦之家,卻又淪落他鄉……”寧採臣眯着眼,又聽了一陣琴音,壓低了聲音,放緩了語調地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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