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彥原本是打算暴打一頓伏黑甚爾的,雖然早就知道劇情發展,但是想打了就打了,哪有什麼需要解釋的!還不能當做他見義勇爲啊!

    然而五條悟阻止了他——

    “雖然很感謝前輩出來救場,但是啊,我的對手交給我就好了。”墨鏡在戰鬥中早就不知飛到哪裏,展現出來的蒼藍色眸子,此刻盡顯瘋狂。

    之前的攻擊對五條悟還是有影響的,雖然沒有被天逆鉾直接砍中,但一時用來抵擋的日輪刀刀背還是擦傷了頸間的動脈,五條悟現在一手捂着大出血的傷口,鶴彥不太確定他真的像自己所說的那樣沒事。

    接受到鶴彥的眼神,五條悟鬆開了脖子上的手,粘膩的血漿下傷口在生死關頭被他用反轉術式治好,甚至還搞清了之前一直縈繞在腦子裏關於術式“茈”的難題。雖然看上去有些狼狽了,但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好。

    感覺自己已經天下無敵的五條悟對着鶴彥暢快一笑:“前輩只需要告訴我,這個傢伙需不需要留下性命就可以。”

    鶴彥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好像打斷了原世界線中五條悟的成長,所以在五條悟提出不需要插手後順理成章的退居二線。至於伏黑甚爾——

    “他還有虧欠下來的債務要處理。”鶴彥只說了這麼一句話,接下來的選擇交給五條悟處理就好了。

    伏黑甚爾目睹了五條悟狂妄的舉動,不過此刻的他並不在意,比起作爲術士殺手的原則,他現在只想做一件事,否定五條悟,將否定了自己的禪院家和咒術界的頂點扳倒!

    或許只有解決了這件事,自己才能真正明白自己存在於世界的價值。才能作爲自己而不是被否認的失敗品,去承擔作爲伏黑甚爾的責任。

    違和感不斷在心中累積,兩人的眼中都只有擊倒對手。鶴彥目睹了一場無法用語言描述的精彩戰鬥,或許是兩人都賭上了自己的所認定的價值,用盡了全力的打鬥酣暢無比,用堪比爆破的方式對周圍建築進行了粉碎式拆遷。

    爲了不干擾到也爲了不被兩人的打鬥波及,鶴彥趁着這段時間去找了夏油傑。在薨星宮,夏油傑一個人坐在臺階上,而不遠處還能看見名爲天內理子的女孩全力奔跑的背影。

    見到鶴彥時夏油傑也沒有驚訝,把自由還給天內理子做選擇是他和五條悟兩人共同的主意。

    在來到這裏之前五條悟有預感過會發生不好的事情,也告訴夏油傑只需要保護天內理子就可以了,而他或許會使用鶴彥給他的那把刀。夏油傑信任着五條悟可以解決掉殺手,而且鶴彥都來了這裏就不需要擔心那邊的戰鬥了。

    看着女孩遠去的背影,夏油傑對唯一的訴說對象鶴彥道:“緣一先生覺得這合理嗎?”

    這些天追殺他們的人來自兩方,對於敵對咒術師夏油傑尚且能理解,但是對於擁有着人數優勢就想要來傷害他們的盤星教就不在他的理解範圍內了。

    鶴彥在他身邊坐下,不明白夏油傑說的到底是那件事,只是道:“不合理的事情總會有合理的解決辦法。”

    夏油傑笑了,如果能夠找到解決辦法他也就不會苦惱了。

    笑着笑着,他突然就把頭埋在膝間,聲音很苦悶:“哪有什麼解決辦法,盤星教的教徒,只是堅持着自己以爲正確的理念,就能明目張膽用錢買兇殺害一個小女孩。這樣的事情不合理,也沒有解決辦法。我們支配不了人心的醜惡……”

    鶴彥聽着說了一會,才明白夏油傑差點自閉的原因。

    “那就讓普通人的朝廷來解決這件事好了。”鶴彥偏頭過去,正好對上擡頭呆滯的夏油傑,他跟着說,“就算在我們的時代,無故殺人也是要償命的。”

    夏油傑錯愕地瞪大了眼。他,好像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明明自己就是普通人出生,成爲咒術師反而一葉障目了。

    鶴彥看着他的表情,有些不解:“難道是沒有證據?”

    “有。”夏油傑艱難地從牙縫裏擠出音節,證據不僅有,還很全面。

    雖然咒術界有隱形規則,不讓普通人蔘與進咒術師的紛爭。但是這次是普通人□□,而且天內理子也不算咒術師。這麼一想,夏油傑覺得之前困擾自己的事情完全是自尋苦惱,雖然他和五條悟沒辦法直接出手,但是適當操作一下的話,可以做到的事情太多了!

    恍惚間,一條全新的大門向夏油傑打開。

    這邊的對話就此結束,不遠處戰鬥的在一個身影被狠狠砸進一個建築後宣告結束,鶴彥和夏油傑對視一眼雙雙起身。

    感覺自己狀態好到爆炸的五條悟在用了一擊“茈”把伏黑甚爾轟進了一棟建築內部後,優哉遊哉地走了進去。雖然鶴彥說了伏黑甚爾還有債務需要償還,但這個時候不說的什麼就不是五條悟了。

    他踩着被術式波及的碎石上:“死之前還有什麼心願嗎?”

    “心願,沒有那種東西。”伏黑甚爾倒在坍塌的牆體前,自嘲似的笑了笑。

    五條悟低下身子去看他:“不對吧,前輩之前可是說了你有尚未償還的債務,怎麼也得考慮考慮債主的想法吧。”

    “債主,他是在說我的兒子吧。”伏黑甚爾咳出一口血,勉強打起精神道,“這麼說也沒錯,不過我已經把他賣給禪院了,再過兩年,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去接收他。”

    “比起這個,我有件事想要問你。”伏黑甚爾虛弱地笑了笑,“登上巔峯是什麼感受?”

    他從來都沒有感知過咒力,也不明白否定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究竟是什麼,然而自己就要因爲這個自己從不理解的東西死在這裏了。

    捏着自己下巴考慮的五條悟聞言鬆開了手,聽了男人死前的問題後更是隨性一笑:“巔峯的感受是什麼?當然是——”

    “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噗嗤。”

    鶴彥他們進來看着的就是這樣的場景,五條悟像個大反派一樣張開雙臂大喊着那八個字。鶴彥還沒有什麼反應,一起進來的夏油傑先忍不住捂臉,然後從指縫裏露出顫抖不已的笑聲。

    這中二的不行的場面換個人被熟人看到估計殺人滅口的心思都有了,但是五條悟的腦回路不是正常人可以比擬的。

    “喲,前輩還有傑,你們說怎麼處置他比較好。”

    “這還是問問前輩。”夏油傑走過去,打量再起不能的伏黑甚爾。他也是陪同鶴彥去看望過伏黑姐弟的人,自然明白這張臉代表什麼。

    鶴彥一下子成爲了決定的那方,他是想給伏黑甚爾機會的,但更重要的還是不要讓五條悟他們爲難。

    “只要讓他活下來就行了,其餘的就按高專的規矩來辦就好。”

    五條悟比了個OK,這對他算不得什麼麻煩。而且這人是禪院家的,相信會有人出面保住他的。和五條悟心有靈犀的夏油傑若有所思:“這人是盤星教僱傭的殺手,真正的責任還得是盤星教的。”

    “要不,把那羣傢伙全部……”五條悟把手橫在脖子上一比,殺伐之氣顯露無疑。

    “不用。”開啓了新世界的大門的夏油傑露出的笑容帶着絲絲危險,“我會把他們全部送進監獄!”

    說完,他們對視一眼,眼神傳遞的消息只有他們自己才懂。這次任務就這麼告一段落了,無論如何他們都在這場成長了很多。

    夏油傑主動包攬了善後的工作,想着趁此多蒐羅一些對他們有用的線索。當然對於天內理子的解釋也一定要合理,五條悟是能擔當得起這個責任,不過最好的辦法還是,把一切的鍋推給敵人。

    伏黑甚爾被壓走的時候,五條悟發現鶴彥一直目送着他離去。

    五條悟私底下被夏油傑告誡過不讓他總是問起鶴彥的往事,但是看到這一幕他還是忍不住問了:“前輩這麼看重那兩個孩子的原因是什麼?”

    鶴彥目光悠悠:“大概是我不曾守護好自己的家庭吧。”

    考慮到五條悟會在未來成爲教育者,鶴彥還多說了幾句:“我沒有一個合格的父親,所以想給那孩子的父親一個機會。”

    聽着鶴彥平靜的語氣訴說着自己的故事,五條悟不知道爲什麼經歷了這麼多悲劇的人,在死後爲什麼不曾怨恨過世界依然這麼溫柔。

    “是嗎,那可得好好教育教育那傢伙。”五條悟還是用着輕佻的語氣,只是墨鏡下的眼睛垂了下來,“不過前輩也不用太擔心了,就算那傢伙沒有成長爲可靠的父親,前輩以後也會有很多時間照顧那那些孩子。”

    “有前輩做引導的話,那孩子也可以成長爲可靠的大人!”五條悟笑着說着。

    沒想到的是,鶴彥居然搖頭了。五條悟心裏隱約生起不安,就聽見對方說:“我已經無法引導他們了。”

    “我死去已經太久了,生者的世界只能交給你們還存活於世的人。”

    五條悟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咒靈的場景——

    【等我完成心願,我會再次死去。】

    “謝謝你們。”咒靈緩緩轉身,露出從未有過的燦爛笑容,身體卻慢慢虛化成了斑駁的光點。

    “我想要的,從來只是守護一個家啊!”

    光芒逐漸散去,地上留下來的是咒靈來時依附的古董刀。

    五條悟上前撿起那把日輪刀,臉上慢慢浮現出笑意:“前輩啊,如果有下次,消散前和我先說說,開個歡送會再走啊~”

    “呵,開玩笑的,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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