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是複雜的,憤怒、恐懼、嫉妒這些負面情緒累積,產生了咒靈。對於咒術世界一無所知的人當然會放任自己的負面情緒,因爲不知道這股力量會匯聚到哪裏,但是對咒術師而已,情緒能影響咒力,但是保持冷靜纔是在對抗咒靈裏的常態。

    深諳此理的夏油傑總是笑着的,理性於他知道自己想要做的究竟是什麼。也正是因爲這樣,出生於普通人家庭的他,在還沒有畢業的就成爲了一級咒術師。

    他很強,除了自己那個白毛摯友,夏油傑有信心不輸於任何人。唯一不太舒服的一點,收集力量需要吞噬咒靈的核,味道噁心到像處理過嘔吐物的抹布。

    話是這麼說,但是夏油傑在處理咒靈上還是任勞任怨的,最近不知道爲什麼,東京出現了大量的咒靈,按理說咒靈一般不會離開自己的出生地,而且在負面情緒過多的醫院和學校比較多,像最近這樣大量雲集在東京街頭的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

    五條悟被派出去出差了,咒術師又是絕對的稀缺資源,唯一能解決這件事的就只有夏油傑了。處理掉今天晚上的咒靈,再把幾隻實力不錯的咒靈核給吞掉,即使是夏油傑也感覺到了疲憊,而天邊也出現了鑲金邊的雲朵。

    快天亮了,夏油傑暫時不打算回學校,他家就住在東京,過上幾天夏油傑還是會回家一趟避免父母擔心,不過父母都是普通人,雖然明白自己兒子從事的職業,但究竟對咒術界不太瞭解,夏油傑也會盡量不把咒術界的事情在家裏提起。

    在外面把身上的灰塵泥土弄乾淨,到了七點鐘的時候夏油傑才按下自己家的門鈴。夏油傑當然有自己家的鑰匙,不過家裏的習慣就是這樣,不能悄無聲息的回來,進門前用門鈴告訴家裏人。拿出鑰匙準備進屋的夏油傑聽到裏面傳來的消息——

    “無一郎,能幫忙開門嗎?”這是夏油媽媽的聲音。

    難道是家裏來了客人?夏油家並沒有叫無一郎的親戚,不過夏油媽媽是個很溫柔好客的人,偶爾也會請朋友來家裏玩。

    緊接着是一陣椅子摩擦地板的聲音,大概是那個叫無一郎的人起身來開門了。不知道媽媽的這位朋友性格怎麼樣,出於兒子對母親的關心夏油傑和夏油夫人身邊的朋友都有着不錯的關係。想着等下和那位客人聊幾句的夏油傑剛走過玄關,就對上了一雙靜謐如湖水的藍綠色眼睛,而且還是居高臨下的對視。

    這個,年紀過於小了吧?而且,還不是位普通的客人吧。

    看上去十四五歲的樣子,卻不是那種年紀能有的眼神,彷彿一點情緒都沒有。披着發尖泛着淡綠的長髮,是個比女孩子還漂亮的男孩。男孩現在正叼着一塊白吐司,面無表情的擡頭看着夏油傑。

    被這樣的眼神看着,夏油傑突然明白自家摯友爲什麼總喜歡帶着墨鏡,有個遮擋表情的東西也就不至於在這種時候陷入尷尬。

    打破尷尬的是剛從廚房裏忙活出來的夏油夫人:“啊,傑,是你回來了。這是我的兒子傑。”

    或許是因爲熟悉的人介紹,才讓人偶般的男孩眼睛裏多了點情緒:“無一郎,時透無一郎。”

    這應該是自我介紹?夏油傑反應過來把右手伸了出去,然而男孩像不知道一樣,沉默地看着他。

    夏油夫人過來調節,拉着一大一小坐在了餐桌旁,被叫做無一郎的孩子很安靜地在一旁喫着吐司,而夏油夫人向兒子解釋。

    “無一郎他失去了很多記憶,是在公園流浪的時候被我發現帶回家的。”夏油夫人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一臉心疼,“明明還那麼小,卻沒有家人失去了記憶,傑如果你不介意多個弟弟的話,我想收養他。夏油無一郎,怎麼樣,聽起來還不錯吧。”

    夏油傑扶額,暫且安撫住自己同情心氾濫的母親:“就算我願意多個弟弟,那也得問過無一郎自己的意見吧。”

    從剛纔起夏油傑就感覺到了很重的違和感,把視線投向時透無一郎,明明剛纔的對話就發生在耳邊,男孩卻在專心地小口喫着手裏的麪包,就好像有人收養自己的話題沒得手裏的吐司重要。

    “無一郎,你願意嗎?”夏油夫人雙手扶連,笑容甜蜜又溫暖。誰讓自己的兒子太懂事了又不經常回家,作爲媽媽還是會感到寂寞的嘛。

    聽到收留自己的女主人的話,無一郎把頭轉過來,就在夏油傑懷疑對方有沒有聽到對話的時候,無一郎安靜地搖了搖頭。

    “這樣嘛,果然還是想要找回自己的家人啊。”夏油夫人有些失望,不過下一秒又帶上了笑容,不管怎樣她都希望這孩子能夠幸福。

    夏油傑在心裏鬆了一口氣,他剛纔發現,男孩並不像普通人類那樣,如果不是還有呼吸和心跳,他都會覺得這不是一個活人了。不僅身體裏咒力流動的方向很不尋常,比起咒靈更像咒骸,而且呼吸的頻率也讓他有點在意。

    想到這些,夏油傑首先想到的是先把這孩子帶到高專讓夜蛾老師看看,老師是咒骸製作的高手,而且對於之前緣一先生留下來的呼吸法也頗有研究。“這樣吧,等下喫完早餐,我帶他去警察局問問,有沒有立案走私的孩子。”

    夏油夫人有點心疼地摸摸無一郎的頭:“只能這樣了。”

    和母親說好後,夏油傑帶着無一郎出了門。現在是冬天,太陽被雲遮住了,屋頂上積了一層薄薄的雪,夏油夫人爲了不讓無一郎凍到,特意翻出來夏油傑小時候穿過的冬衣,把無一郎裏三層外三層裹了起來。人偶般精緻的男孩穿着略顯臃腫的冬衣,看上去格外可愛。

    “需要牽手嗎?”意料之中地沒有得到迴應,不過夏油傑主動牽上手的時候男孩也沒抗拒。即使穿了這麼多層,但入手還是一片冰冷,讓人無端想到陶瓷做的娃娃。

    夏油傑也不算是騙自己母親和這個孩子,他的確是打算先帶無一郎去警察局立案,或許也存在着無一郎是咒力特殊的孩子的可能。至於等待警局給消息的時候,夏油傑打算帶他回高專,無論如何不能讓作爲普通人的父母被牽連。

    來到警察局後,夏油傑還再次問了一遍無一郎:“真的不記得家裏人了嗎?”

    男孩纖細的睫毛抖動了兩下:“似乎有一個哥哥,我不記得他了。”

    沒有辦法,只能先向警察尋求幫助,對於普通人犯下的事情靠普通人建立的社會體制來解決這一點,還是當初的緣一前輩給他的靈感。負責他們的警察處事很妥善,把無一郎的體貌特徵記錄下來後就衝着身邊的同事喊:“坂田,去檔案室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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