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盪漾着一陣大口大口的喘息聲。“呼呼咔咔”時停時歇。就連那心跳聲在這一刻也被那失魂落魄的喘息聲所掩蓋啦!
不知多久天放了曉,殘日在東山探首。那陽光乍暖還寒格外清冽。
一塊老石旁,袁弘乾枯的雙手搭在老石上頓胸長舒着粗氣。此處已經遠離帝都二十里,這個千阻萬難蹂躪不死的螻蟻,又一次藉着帝都的譁變逃出生天險象環生。
袁弘放眼望去此處四下無人天蒼野茫,拖着沉重不堪的身子息在了老石上。
此時的他衣衫襤褸,身子裏的血在昭獄中都快要被抽乾了!
骨瘦如柴一雙眸子向下耷拉着,可是那雙眼睛還是一如往常一般通透着機靈與圓滑。
“想我袁弘世之梟雄如今卻淪爲喪家之犬,可悲可嘆……可傷啊”他望着剛剛探頭的東山之陽感慨着
不經意間那太陽已經洋洋灑灑的探出了半個身子!他笑了……
“也罷!”袁弘突然眼神無比堅定的說道
“想我本就是一無所有之人,踏足過山巔也也跋涉過低谷,如今逃出生天到頭來又是轉頭空,人生如此還有什麼可遺憾的!”
“想着漫漫服荒,天高地闊何愁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這一次我要爲自己而活!”
陽光總是能給人以自信,無論他現在是何窘境!
他重新抖擻起精神,崩緊起了眉頭一臉狐疑自言自語道
“此處還是帝都臥榻之處不可久留!還要另做打算纔是!可是我還能去哪裏?災星國是不能待啦,身投異國又無異於送死!”
“對了!”他彷彿醍醐灌頂一般開了竅。
“還有一個去處……”
“聽聞災星國外八百里便是不周山脈。不周伏脈七百里,盡處是從極之淵,從極之淵中的歸墟之谷是惡人的樂園,何不去歸墟之中安身立命?”
但是他還是躊躇了,歸墟之谷是什麼地方?
那是甸服神域乃至整個服荒世界最爲詭祕的地方,它的兇險與未知可不是他一個區區小人物可以想象的。
袁弘原地度着步子,彷彿這一切和十年前的梅山之難如出一轍。
選擇!他的一生都處在生與死的選擇中。落草梅山的選擇讓他這個將死之人續命了十年!
“這一次我還要選擇範險?進亦死退亦死,看是我在選擇實則別無選擇!”
就在那一刻中袁弘的腦子裏浮現出了很多畫面,就在下一瞬他右手突然輪起了巴掌狠狠地捆在了自己臉上!
“還在想什麼,老子這一生哪一次不是在危險中險象環生!況且……老子如今還有着燭陰境界的修爲!”
拿定了主意,袁弘決心向着從極之淵走去!
……
不周山脈腳下人跡罕至,這裏是不毛之地,風沙淹沒方圓數百里沒有人煙,縱使是走獸也不敢輕易踏足這裏。
伏脈盡處從極之淵就矗立在那裏!
突然,不毛之地的不遠處傳來一陣駝鈴之聲打破了這裏的寧靜……一隊人馬自災星國邊境向着從極之淵行來……
爲首五人胯下騎着駱駝,身後跟着侍從和一千兵士。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遍佈着警覺的殺氣!那種戾氣與這不毛之地的蒼涼詭祕竟相得益彰不謀而合。
這五人中有一人無論是相貌還是氣質都是出類拔萃的存在。
他身修八尺,面如冠玉,一身雍容長袍,舉手投足間都透露出貴族的優雅與凌駕世俗的王者氣質。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風采卓越的俊傑,他的身後卻揹着一把與他那高貴氣質和絕世容顏完全相背的黑色長劍。
那把劍的劍鞘是漆黑的,上面鑲嵌着六枚暗紅色的夜明寶石,未出鞘就能感覺到那把劍的吞噬殺氣!
此人正是有着弈星雙子之名的災星國二皇子——弈鳳元
鳳元殿下身旁錯落坐定的四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天煞十二縱中的五位星座。
這些名震四野的人間梟雄,體態也是各有千秋。有身材高大者黑袍裹身。有短小精悍的,配着雙刀。還有一人寬胖體大手裏拄着一支金瓜。
三人盤膝坐在一旁。
四人中有一腰中別短笛的曼妙女子,身着一身水青色衣裳,那衣裳的裙襬好長,長得將她的雙腳深深的裹在裏面。
她嬌柔似水的坐在弈鳳元跟前,眼中含笑的看着二殿下彷彿那就是自己的全部,惜若性命。
可是誰又能想到這樣一個人畜無害的嬌柔女子會是十二歲便屠了全家滿門的女魔頭。
江湖傳言洛水之女,聞笛者死!災星國人稱其爲黃泉女!
一陣風起忽然吹起了她的裙襬……
女子下意識用裙子遮住了自己的雙腳,突然滿臉殺氣看向身邊侍從!
侍從們一下子皆跪伏在地,就連那天煞十二縱的三人也低下了頭。
原來這黃泉女天生跛足,因此她左腳的鞋跟格外得厚實!
“夠了桑桑……”弈鳳元斥令道
“這些年你還是不能了去這個心結嗎?不就是天生的一點遺憾嗎?這些年我何曾因爲此事對你減少過一絲寵愛?
“難道你非要帶着這個心結直到死去嗎?”
黃泉女聽到弈鳳元的斥責立刻就低下了頭!
自十六歲起他就將這個男人視爲活下去的全部意義!
是他讓那個在江湖上漂泊四年的妙齡少女重新體會到了被包容和接納的溫暖。
黃泉女原名隋萍萍本是洛水隋家隋獨霸的小女兒,天生左腿殘缺。據說她降生之時空中羣鴉蔽日,洛水潮汐氾濫,被家族視爲不祥。
從小受盡欺凌的她,在十二歲那年以一己之力滅了隋家滿門!
從此流落江湖,顛沛中她遇到了二殿下,弈鳳元見她可憐將她帶到了帝都。
弈鳳元對她的包容和接納使這個流落江湖的孤魂對這個風度絕塵的二殿下產生了情愫,在她十七歲那年鳳元殿下將隋萍萍納入後宮,併爲她改名桑桑!
他說萍萍這個名字不好,萍乃無依之物,而桑是則有了家的意思!
隋萍萍在鳳元殿下的責備與安撫中漸漸地減少了殺人的戾氣,她嬌羞地低着頭,嘴裏沒有半個字從她那朱脣中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