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亮晶晶的。
直到沈逸喝完了粥，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巴。
“想說什麼就說吧，憋着不難受嗎？”
“啊......”墨秋似乎是沒想到沈逸會忽然開口，然後頗爲不好意思的說道，“我今天早上，看見新聞了，就是昨天晚上......”
“法羅火災吧。”沈逸知道她指的什麼。
“沒錯，所以，就覺得......”墨秋好像小心翼翼的組織語言，停頓了一會兒後，咬咬牙直接說，“好厲害。”
“嗯？”沈逸看着她。
“上次沈先生你不是阻止了那場空難嗎？那時候我就覺得好厲害，能夠做到所有人都無法做到的事情，這一次，我知道整個事情的經過。”墨秋就好像破罐子破摔一樣，帶着幾分興奮，完全不掩飾自己的崇拜，“提前半個小時通知到了整棟樓所有的人，就像是本來不可能存在的奇蹟一樣，那些因此而活下來的人都.......”
“你也應該知道。”沈逸突然打斷了她的話，微微的眯了些眼睛，“如果我親自去的話，能夠救下所有的人，一個遇害者都不會有。”
他在觀察着墨秋。
這位廚娘在廚藝上，確實很和他的心意，性格也很溫柔，尤其是在一些小細節上。
但是，隨着他和協會的影響力逐步擴大。
他周圍的人，也必然會受到波及。
是時候深入的瞭解一下她了。
沈逸心想。
他已經讓丁香分析她的面部數據，就算是身經百戰的特工，也難隱瞞自己表情上的細微變化。
順便，考覈一下丁香的能力。
“但是，沈先生不太可能每一場災難都親自去吧。”墨秋似乎是並沒有意識到沈逸提問中蘊含的深意，她只是思索了一會兒，拿自己熟悉的廚藝舉例子，“就好像，我親手製作的美食，也只能夠讓很少的一部分人品嚐，而基於我設計的菜譜，在生產線上製作出來的美食，雖然味道有所下降，卻能夠讓每個希望品嚐的人，都能夠品嚐得到。”
“所以你覺得，電話警示，就相當於生產線上的‘拯救’？”沈逸自然理解了這個比喻，然而他搖了搖頭，“但是拒絕的人，失去的可是生命。”
“可接受的人，得到的也是生命。”墨秋輕咬了下嘴脣，“美食只能夠給人帶來些許的享受，但是警示電話卻能夠拯救他人的生命，在我的眼中，這種‘產品’，絕對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產品，所以......沈先生不用爲那些拒絕的人而悲傷，就好像......有人不喜歡生產線上的美食，我也不會難過的，那畢竟不是我親手製作的......”
說到後面，墨秋自己的語氣都有一點點的慌亂。
似乎是覺得，拿美食來比喻有點不太好。
但她想要表達的意思，沈逸也聽清楚了。
“你竟然在安慰我。”沈逸頗爲無語，頓了頓，平靜的說道，“我可不是剛入職的菜鳥救世主，接受死亡和不幸，只是基本的職業能力。”
墨秋鬧了個大紅臉。
她的確誤以爲沈逸是在爲那些不相信警示，從而失去自己生命的人悲傷。
這會兒才反應過來。
雖然說不至於鑽進地縫裏，但墨秋也不好意思再留在這裏了，有些慌慌張張的收拾着碗筷，紅着臉躲進了廚房中。
沈逸看着她的背影。
“丁香。”
“艦長，從面部微表情的分析來看，她沒有撒謊，也沒有演戲，反應十分自然。”丁香停頓了一會兒，接着說道，“而且，她對艦長您的崇拜程度，已經快要到了狂熱粉絲的地步，甚至都不希望看見您自己否認自己的功勞。”
“狂熱粉絲？”沈逸眉梢一挑，“有這麼誇張嗎？”
“應該與她的成長經歷有關。”丁香的確是在拿墨秋試驗她剛剛初步設計的人才檔案分析程序，“她的父親，墨元白年輕的時候，是位典型的花花公子，一共育有三十七個子女。”
“......”
沈逸想到之前的那個老帥哥。
嘴角抽動了一下。
有現在的自己三分之一帥氣，還有世界最頂尖的財富和權勢，如果再肆無忌憚一點的話，倒也不誇張。
“所以，墨秋的童年過的並不好，她的母親性格抑鬱，成長環境複雜且相對惡劣，改變這一切的契機，是她開始展現出廚師的天賦，並以此改善了和大部分家人之間的關係。”
“原來如此。”沈逸點了點頭。
總算是明白了，爲什麼身爲大財閥小姐的墨秋，會有這樣溫和的性格。
她能夠將她的心意，通過廚藝傳達給其餘的人。
在這個美食擁有着獨特力量的世界，她與家人相互理解並非難以做到。
“不過，這與我有什麼關係？”沈逸又問。
“丁香認爲，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可能性，是因爲她從艦長您的身上，看見了一種比廚藝更加偉大的力量，更能夠拯救和改變世界的力量。”丁香回答道。
墨秋對廚藝的熱愛，在於她發現，美食可以傳達心意，可以讓她的世界變得更加溫暖。
但是，也僅此而已。
在世界末日的面前，廚藝根本就什麼都做不到。
能夠做到的，是沈逸的力量。
這其中的原因，並不難想到。
沈逸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
“很不錯。”
“艦長，是覺得她很不錯嗎？”丁香詢問道，她沒能夠分析出這句話的意思。
“我是在說，你很不錯。”沈逸露出了一絲笑容，“僅僅憑藉着網絡上的情報，和這短短時間內的觀測，就能夠分析出這麼多的東西來，看來，人才檔案的任務可以很放心的交給你了，這方面多思索一些，對你進化出情感模塊應該有很大幫助。”
“......是。”丁香回答道。
這個時候，墨秋已經走了出來，解下了圍裙，臉上還有些殘留的緋紅。
“那，我就先離開了。”她甚至都不好意思擡起頭看沈逸的眼睛。
“嗯。”沈逸點一下頭，隨意的說道，“中午的時候，喫點烤肉吧。”
“......好的，請交給我吧。”墨秋還是擡起頭來，抿着嘴，甜甜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