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她的內心正在經受着極大的震撼。
她根本無法想象。
能夠滅絕一百二十億人的末日會是什麼樣子，也無法想象，能夠讓人放棄的絕望又是什麼樣子。
世界末日，正在將它的殘酷，在這位年僅十五歲的女孩面前一點點的展現。
“在末日的面前，放棄是比掙扎更輕鬆的選項。”沈逸的聲音依然平靜，他就好像沒有看見少女的顫抖一樣。
“那爲什麼......蘇姚。”武曌想到了那位少女。
身爲先知的她，應該很清楚這場災難的殘酷，清楚那沒有一絲陽光的未來。
“蘇姚，她的肩膀上沒有必須要拯救全世界，拯救自己的壓力，她僅僅是想要看看自己能夠做到哪一步。”沈逸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當然，這份勇氣，依然遠遠超過了大部分的人。”
實際上，蘇姚在沈逸的心中，也是個不錯的苗子。
甚至可能是目前最具備潛力的員工。
能力是其次，關鍵在於這份面對絕望時候的勇氣和樂觀——雖然她的笑容帶有一絲歇斯底里的情感，但在這個時候還能夠笑出來，本身就是難言的勇氣。
而此時的武曌，回憶起白天蘇姚臉上那過於活躍，甚至是有些神經質的笑容，也不由動容。
她現在，能理解這笑容背後的勇氣。
“我應該做些什麼？”武曌看向自己的仙君。
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那份不甘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變得很淡很淡，現在的她，更想知道自己能夠做到些什麼。
“雖然他們解決了第一次危機，但那實際上並非是完美的解決，仍然有超過十五億人在那場災難中死亡。”沈逸說。
“所以，這十五億人，就是我們的目標嗎？”武曌恍然明白了。
十五億人！
相比於一百二十億人，似乎是個不大的數字。
但這是十五億人，是整個大唐人數的數十倍！
“我會告訴你應該做些什麼的。”沈逸的表情也終於有了些變化，似乎是滿意武曌的覺悟，“我不會將十五億人的生命系在一個實習成員的身上，所以你不需要有什麼壓力，這次的任務對你而言，只是一次體驗，一場經歷，希望你能真正的明白我們的使命。”
這句話既是安慰，也是他的期待，更是事實。
雖然有意讓武曌成爲他的白手套，但實際上，她做的怎麼樣，並不會影響到最終的結果。
武曌默然點頭。
今夜與仙君的談話，給了她極大的震撼，甚至直到現在，她都未從那種難言的情緒之中緩過來。
它太過於沉重了，沉重到只是想一想，就會讓人無法呼吸的感覺。
但是，這就是她未來的工作，所以她必須要適應它。
“仙君。”武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忽然擡起頭，“請問，蘇姚是不是已經知曉了仙君大人的存在？”
她想到了白天那個讓她入社團的可笑的理由。
蘇姚一定是知道了什麼。
要不然沒有理由將她一個能力不足，決心不足，僅僅是好看的新來學生拉入到社團之中。
“雖然她是命運觀測者，但我卻是更高位格的存在。”沈逸搖搖頭，輕聲道，“她僅僅只是因爲，最初的命運中沒有你，而產生了些許的好奇，但大概認爲你是另一位先知派過去的——總而言之，你的任務，就是對命運做一些引導，但是卻不能夠直接暴露我的存在。”
她其實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
或許現在的她過於稚嫩。
但是，她一定會成爲一位優秀的救世主，這便是武曌此刻的決心。
沈逸點點頭。
身形消失在原處。
卻是回到了他的世界中。
他現在要儘可能的減少自己的活動。
除了要在敵人的面前隱藏自己之外，還有一個原因，作爲這個世界上最高位格的命運觀測者，他的一切行動都會對命運造成影響，這樣才能夠更好的把控命運。
而就在沈逸離開之後。
丁香的聲音，通過玉令，直接傳到了武曌內心。
“接下來，你的行動將由我安排。”
“是！師尊。”武曌在心中應到。
“第一件事，告訴蘇姚，你知道毒素可能的釋放方式。”丁香再說道。
“是！”也就是武曌再次應道的瞬間。
正躺在病牀上的老人，以及已經躺在自己牀上準備休息的蘇姚，幾乎同時睜大了眼睛。
未來，變了！
兩個人的表情，都有着不同的變化。
老人那灰白枯槁的面龐上，無聲的睜大着眼睛，情緒的變化並不強烈，而蘇姚則完全不同，她那雙清澈的眼眸之中帶着難言的興奮，甚至忍不住從牀上站了起來。
她甚至能夠看見第二天，武曌找到她，對她說的每一個字。
這已經不是未來的畫面第一次改變。
在八天前的某一個時刻，她忽然看見了自己的班級上，將會來一位新同學，而這是以前從未有見到過的未來。
起初本來以爲這是另一位先知的安排。
作爲唯二的能夠影響到未來的存在，她雖然一直在小心翼翼的隱藏着自己，但卻無法逃避另一位先知的察覺。
只不過，那位老人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並未暴露她的存在。
算的上是二者的默契。
或者說，那位老人......已經失去了與命運鬥爭的勇氣。
他已經太老了。
即便知道一位可以自由行動的先知可能會對命運造成無法估計的影響，也沒有去做些什麼的打算，尤其是在這次人類大滅絕的未來突然出現之後，蘇姚能夠明顯的感覺到，那位老人就猶如死去了一般，失去了做任何事情的意志。
原本她還奇怪。
老人在這種情況下，派來這位命運中不曾出現的少女，有着什麼樣的目的。
但現在。
超出預估的情況，出現在了。
未來，竟然因爲這位少女而改變。
還是朝着好的方向改變。
她也是先知？她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她究竟能夠改變一些什麼？
總總問題，不斷在蘇姚的大腦中浮現。
最後——
“先睡覺噠！”
蘇姚用被子矇住了自己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