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拎着大包小包的行禮,神色略有匆忙,臉上更有細密汗珠,一滴滴滑落而下。
“抱歉,沒打擾到你們吧?”棕發男子放下行禮,從胸前的口袋取出手巾,輕輕擦拭着額頭汗水,他的動作頗爲優雅,隱隱有幾分輕柔感。
只可惜他的狼狽形象,破壞了一切優雅。
“先生,您並沒有打擾到我們。”遮帽女士對着他微微一笑,但坐在下鋪的蘇爾曼從牆壁上的動靜感知到,那位女士的手指已經非常用力,牢牢揪住繩索,甚至纏繞了幾圈,可見她的內心壓力,並不如表面上輕鬆自如。
呵,女人..........蘇爾曼心中嘀咕了一句。
這時,棕發男子已經整理好行禮,來到了他的座位前,也就是波亞牧民的上方臥鋪,不過,棕發男子沒有急着上去,而是主動向波亞牧民伸手——
“夏洛克·裏傑,一名正在遊歷北境的歌劇演員,很高興認識你,來自波亞族的牧民先生,我們相逢即是有緣,能坐上同一班蒸汽列車,又待在同一個包廂,而且是上下鋪的關係。”
“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認識一下嗎?”
這位與蘇爾曼上輩子某個著名的偵探人物,擁有相同名字的棕發男子,顯得特別健談。
“夏洛克·裏傑.........啊!”不等波亞牧民的答覆,坐在蘇爾曼上鋪的遮帽女士,驚呼出聲道:“你,你是曾經演出《狄蒙娜》中男主角的那個歌劇大師?夏洛克·裏傑,歌劇世家的長子,曾經在凜雪城的黃金劇院上獻出過舞劇,天吶,原.......原來是你!”
說完,她還不忘補充一句:
“你卸下妝容,我都不認識你了!”
嘶.........蘇爾曼能清楚看到夏洛克的臉上,隱隱抽搐了一下,不過,他馬上恢復優雅:“是的,能在這裏遇上我的劇迷,真是我的榮幸!”
在北方寒土,歌劇藝術是一種相當受歡迎的娛樂方式,所謂的歌劇演員,就類似於地球上的流量明星,甚至地位更誇張一些。
畢竟,這個世界缺乏網絡的即時信息,對於娛樂方式匱乏又專一,造成了歌劇演員的名聲含金量高,社會地位也不低,有些歌劇大師,甚至能得到貴族階層的尊重對待。
這一點,從波亞牧民的反應上就看得出來。
當聽聞對方是歌劇演員,衣着風格浮誇的牧民,立刻端正了坐姿:
“詹姆·凱.........”
“來自波亞族的野熊氏族。”
自稱爲‘詹姆’的波亞牧民,在自我介紹後,還不忘補充道:“關於我的名字,‘凱’是我們的家族姓氏,這個跟你們的姓名方式不太一樣。”
“我明白的。”
夏洛克露出笑容,作爲遊歷北方而見識不少事物的歌劇演員,關於波亞牧民的特殊姓氏,夏洛克也早有耳聞,在點頭致意後,下一刻,他望向了隔壁牀鋪。
“伊溫妮·奧爾丁頓。”
“亞森·羅賓。”
蘇爾曼與疑似學者的遮帽女士,分別介紹了個人姓名,然後,在夏洛克的熱情攀談下,蘇爾曼很快就瞭解其他兩人的身份。
不是每一個文明城邦,都有屬於自身的高等大學。
很遺憾的是,西斯遺地作爲偏遠落後的鄉下地方,不論是鋼典城,還是索藍城........城邦內部只有宗學或者公學的中等院校,而沒有高等大學。
很顯然,伊溫妮是一位很有志向的女學者,她打算前往更繁華的文明城邦,在那裏入職高等大學,爲自身的晉升做出努力。
至於詹姆·凱,他是波亞牧民的出身,今年剛剛舉行成人禮,按照波亞族裏的習俗,他需要接受一次‘雪原試煉’,也就是在遠離家鄉的北方雪原,獨自生存一個月以上時間。
這是每個波亞牧民,必須要面對的試煉。
只有完成了它,試煉者才能得到族內承認,被視作真正的成年人。
否則.........
他們就不能與族內女子訂婚,徹底失去交配權。
“波亞牧民的成年試煉,果然........”蘇爾曼眼皮抽搐,回憶起了上輩子的某些趣聞,不過,他馬上就回神,注意到了一個略感疑惑的地方。
據他所知,波亞牧民的試煉地點。
一般定在北方寒土的南域,也就是靠近浮世宮,並不算深入整個北境。
但是,蘇爾曼與他們身處於的西斯遺地,實際上,已經算是北方寒土的北域,快要靠近上萬年矗立的苦寒冰牆,算是非常深入的地帶...........一般的波亞牧民,根本不會選擇這裏。
原因很簡單,地方實在太遙遠了,那麼遠的距離,光是路上的時間就不止一個月。
這個波亞牧民故意隱藏了一些信息?蘇爾曼隱隱猜測着,也許,當然車上有祕密的人不止他一個。
..................
阿爾法特375號蒸汽列車上,另一個特等座,獨立包廂中。
“確認目標的身份了嗎?”一名穿着黑灰色呢制大衣,打扮上頗爲風塵僕僕的男子,向着包廂中的另一名女性同伴,確認着目標信息。
“我們確認了,他就在這輛列車上.........”
戴着斗篷的女子,盤坐在牀鋪上,而她的手指上,隱隱有漣漪擴散,它們匯聚成了模糊畫面,仔細望去,那是如同棋盤似的光芒點綴,但區別在於,這些光芒上有色彩差別。
有的光芒顯示爲淡紅,有的光芒顯示爲幽藍,有的光芒,則是完完全全的漆黑色。
不止如此,這些光芒的狀態很不穩定,似乎受到斗篷女子的影響,而女子看似平凡的臉蛋上,也有細密汗水,一滴滴順着額頭留下,將牀鋪上打出黯淡灰影。
“太好了!”
穿着黑灰大衣的男子,語氣激動道:
“幹完這一票,我們就能退出賞金公會,不用漂泊冒險,不用再擔驚受怕!”
“今後,我們就是‘古老貴族’的一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