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中午。
這次來接機的,是黃清和李柏。
“兩位前輩,老爺子這麼着急叫我過來,是什麼事?”
車上,嚴謹開口詢問。
黃清笑笑說:“好事。”
“嗯!的確是好事。”
李柏附和着說。
嚴謹直接傻了。
這還不如不問呢。
“什麼好事?”
嚴謹打破砂鍋問到底。
“到了賢哥家你就知道了。”
黃清開始賣關子。
嚴謹:……
這一個個的,都是老狐狸啊。
半小時後。
林賢家中。
書房內。
這幾天,林賢的身體,又變差了不少。
已經開始出現脫髮的跡象。
他戴了一頂帽子,以防讓嚴謹看出端倪。
“老爺子。”
嚴謹語氣謙卑。
林賢點點頭:“來了,坐吧。”
嚴謹也不客氣,大大咧咧坐下。
黃清和李柏二人也落座在他身邊。
“老爺子,現在可以說事了吧?這一路上,兩位前輩差點沒給我憋壞。問啥啥不說。”
嚴謹開口吐槽。
“跟他們無關,是我叮囑的,因爲我怕你知道就會不來。”
林賢解釋。
嚴謹挑了挑眉:“什麼事情這麼嚴重?”
“我想讓你加入戲曲協會。”
林賢輕描淡寫。
嘶!
嚴謹倒吸一口涼氣。
兩隻眼睛瞪得跟鵝蛋似的,直勾勾盯着林賢。
加入戲曲協會?
這可不是什麼小事啊。
不錯。
戲曲現在正在經歷嚴峻的考驗。
但是。
即便如此。
想要加入它們,也是有嚴苛要求的。
一般來說。
能夠進入戲曲協會的,那都是在戲曲界擁有一定聲望和地位的。
嚴謹自忖,自己沒有這個資格。
想到這。
嚴謹一本正經的看着林賢:“老爺子,我拒絕。”
“你拒絕?”
黃清皺着眉頭,“嚴謹啊,這個機會可是難得啊,賢哥跟戲曲協會那邊反應過多次,他們才勉強答應的。”
“是啊,嚴謹,機會擺在你面前,可別浪費了啊。”
李柏也開口勸說。
而林賢看上去,則淡定不少,他似乎早就料到嚴謹是這樣說,臉上露出一抹微笑:“我就知道你小子會這樣說。”
“老爺子,我的性格你應該清楚,我這個人,最不喜歡受約束。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就是一個唱歌的,戲曲協會這種神聖的場合,我還不夠格。”
嚴謹言之鑿鑿。
“唉。”
林賢嘆了口氣,“其實……算了,不說也罷。”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嚴謹開口:“老爺子,有什麼事情,你直說就行。”
“嚴謹,賢哥不想告訴你,但是我看不下去了!”
就在此時。
一旁的黃清猛然站起身,甕聲甕氣。
“住嘴!”
林賢冷眸一掃,凝視着黃清,聲線陡然提升數度。
聞言。
黃清拽緊雙拳,身體微微顫抖,張張嘴想要說話,卻發現什麼也說不出口。
突然。
一直沒說話的李柏張嘴了:“嚴謹,你就答應了吧!賢哥是不想讓戲曲繼續這樣沒落下去。現在的戲曲協會內部,已經亂成了一鍋粥!賢哥雖然是戲曲協會副會長,但最近這些年在協會里面的話語權,越來越低。如果再這樣下去,戲曲真的就要完蛋了啊!”
誠如李柏所說。
這些年。
戲曲國粹,之所以會不斷走下坡路。
但也不僅僅只是這個原因。
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因爲戲曲協會的不作爲。
協會會長,是一名京劇的頂樑柱,名爲鍾泉。
這個鍾泉。
祖上三代,都是鼎鼎有名的京劇大師。
可是到他這一代,就不行了。
鍾泉雖然有天賦,但爲人陰險狡詐,心眼極小,最看不慣那些比自己有才華的人。
而林賢,就是他嫉妒的對象。
作爲崑曲第一人。
林賢的聲望,遠在鍾泉之上。
他能成爲會長,說白就是因爲他的出身要比林賢好。
每次召開戲曲協會會議,林賢都會在會議上和鍾泉爭得面紅耳赤。
這也就導致鍾泉愈發看林賢不順眼。
久而久之。
林賢這個副會長,就開始遊走於孤立的邊緣。
有能力的人,得不到重用。
溜鬚拍馬的,一個個升官。
這。
就是戲曲協會的現狀!
見李柏這樣說。
嚴謹苦笑:“前輩,看您這話說的,我就是一個普通人,哪有那種力挽狂瀾的本事啊,想要振興戲曲國粹,還得看老爺子!他纔是衆望所歸啊!”
“可是……”
李柏欲言又止。
林賢的兩隻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他呢。
“可是什麼?”
嚴謹有些不解。
黃清和李柏兩人今天有些反常啊。
給人一種畏手畏腳的感覺。
“沒事。”
林賢突然開口,“嚴謹,既然你不願意加入戲曲協會,我也不會勉強你,總而言之一句話,我希望你未來,如果有機會的話,可以讓咱們的國粹多露露臉,不說振興,最起碼也別讓世人遺忘。”
“老爺子……”
嚴謹眉頭一皺,“您這話,我怎麼聽着怪怪的,像是在說臨終遺言似的?”
此話一出。
林賢一怔,隨後滿是皺紋的老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沒有,你多想了。”
“草!!”
突然,黃清大吼一聲,“我忍不了了!嚴謹,我告訴你吧!賢哥……賢哥患上了肝癌!醫生說,頂多只有兩個月的時間了!他讓你加入戲曲協會的目的,就是怕他走後,戲曲協會會徹底淪爲蛇鼠之地!”
林賢根本來不及開口制止,黃清就把事情原委全部說了出來。
轟!!
伴隨着黃清的話說完。
嚴謹的腦子,瞬間炸開。
林賢得了肝癌!
只有不到兩個月時間!
這些話,如同洪鐘大呂,狠狠撞擊着他的心臟。
往事,好似幻燈片一般,在他腦海中不斷閃過。
林賢。
是自己的長輩,更是自己的良師益友。
兩人第一次認識。
就徹夜長談。
天南海北聊了個遍。
就像是久別重逢的老友。
想到這。
嚴謹的眼眶,已經溼潤。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只是未到傷心處!!
“糊塗,糊塗啊!!黃清!你幹什麼!!是不是不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啊!”
看到嚴謹這副悲情的樣子,林賢氣得直跺腳。
他就知道會是這樣。
所以才選擇對嚴謹隱瞞。
結果可倒好……
黃清一禿嚕嘴就給說出來了。
“賢哥,要打要罵,隨你的便!我只是不吐不快罷了!”
黃清也是激動萬分。
“唉!”
林賢重重的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
嚴謹擡起頭,凝視着林賢,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