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柱合會議【大霧

    產屋敷耀哉今年十九歲。

    因爲與鬼王鬼舞辻無慘血脈同源,產屋敷一族在千年前無慘變爲鬼後,便彷彿遭受到詛咒一般,族中降生的孩子,尤其是男孩,全部都體弱多病,極易夭折。

    儘管產屋敷一族爲了不令血脈斷絕,世代都會與神官之家聯姻,期冀來自神官世家的血脈,能中和自己一族代代相傳的源於血緣的詛咒,可即便如此,產屋敷一族中,也沒有任何一個成員能順利活過三十歲。

    對尋常人來說,十九歲才只是人生的起點,但對於產屋敷一族,尤其是男性族人,十九歲,意味着人生已經過去了超過三分之二,剩餘的生命也隨着詛咒的不斷蔓延,而正加速走向盡頭。

    產屋敷耀哉面容俊朗,氣質穩重溫和,明明年紀比大多數鬼殺隊劍士都要小得多,與隊士們相處時,卻像是一位慈愛包容的父親,總是以自己的方式支持、關愛着所有的隊士。

    可就是這樣的產屋敷耀哉,已經十九歲的他,身體也不可避免地逐步開始被詛咒侵染,原本只是體弱多病,甚至連揮劍十下都無法做到而已,現在隨着詛咒的逐步加深,他原本潔白如玉的面容也從額角的位置開始,漸漸出現了猙獰的紫色疤痕,只不過如今疤痕只是淺淺蔓延到額頭的部分,還沒有到後來愈發向下延展、甚至令他因此失去視力的程度。

    就算產屋敷耀哉的身體還沒有差到幾年後,炭治郎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樣,雙目失明,行走都要依靠他人扶持的地步,終歸也是遠不及健康的同齡人,喬溫當然不會將這樣體弱的產屋敷耀哉一起,也帶進到迷宮中去。

    他確實有信心即使正面對上童磨,也能護得產屋敷耀哉周全,不讓童磨傷到他一根汗毛,但還是那句話——可以,但沒必要。

    相信柱們也是不會同意自家主公大人貿然現身於上弦鬼面前的吧。

    這樣想着,喬溫只是在說出那句保證之後,向互相攙扶着的產屋敷耀哉和產屋敷天音夫妻倆點了點頭,就緊跟着柱們的步伐,走進了迷宮入口。

    在喬溫進入迷宮後,那刻意顯露出來的入口便立刻消失,變作了一堵瀰漫着淡淡霧氣的灰色牆壁。

    喬溫在迷宮中行進了一段距離,就發現先一步進入迷宮的柱們沒有貿然闖進更深處,而是聚集在迷宮的第一個岔路口,正激烈討論着什麼。

    “迷宮的話,應該是有一種萬能破解法的吧?說是沿着同一面牆壁向着同一個方向走,一直走下去的話,總會在哪裏找到出口。”不死川實彌看似性格暴躁,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似的,出人意料,竟然提出了一個十分靠譜的迷宮解法。

    富岡義勇看不死川實彌一眼,語氣平靜而毫無波瀾:“不死川你說的那個是針對單一迷宮的破解法。如果是複合迷宮的話,就不一定適用了。”

    “……嘖。真是麻煩。”不死川實彌不爽地踢了踢牆角,“喂,富岡,你好像很懂的樣子嘛,那你說,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嗯……”富岡義勇沉思兩秒,在其餘五人期待的注視中,緩慢地搖了搖頭:“我也只是曾經聽鱗瀧老師提到過幾句有關迷宮的理論而已。但我和他不一樣,並沒有深入瞭解過這方面的知識。”

    所以你們問我,我也不知。

    黑髮青年一臉無辜。

    不死川實彌額角蹦起一片大大的青筋。

    “——啊,是嗎,原來你也不知道啊。”

    風柱笑聲裏充滿壓抑的怒氣,水柱臉上的神情卻更加無辜和茫然——不死川又生氣了?爲什麼?不能破解迷宮這件事讓他這麼不高興的嗎……?

    “……我說,爲什麼我們非得在這裏討論迷宮的解法不可啊?”趕在不死川實彌真的要舉起刀鞘砸人之前,伊黑小芭內黑着臉,打斷了這場不必要的同僚相殘。

    他發出靈魂疑問:“我們的目標不是上弦二嗎?只要找到他就行了吧!”

    至於迷宮解不解得開,那又有什麼關係,這個迷宮既然是那個叫喬溫的小子的能力,那他一定有辦法把他們都弄出去,他們根本就不用擔心走不出迷宮好不好。

    “……對哦!”煉獄杏壽郎聞言,右手握拳,砸了下左手掌心——很明顯就是剛剛恍然大悟的樣子,“伊黑說的沒錯!我們的首要目標是要找到上弦二!”

    能不能解開迷宮根本一點都不重要!

    “可是……”悲鳴嶼行冥雙手合十,做了個佛禮,“迷宮這麼大……”

    他們要怎麼在如此龐大而複雜的迷宮裏,找到不知道正在哪裏閒晃的上弦二?

    “用呼吸祕術來探查?”宇髄天元提議,“你們各自所屬的呼吸流派中,有用以探查敵人蹤跡的型嗎?”

    “這……”

    一陣尷尬的沉默過後,柱們面面相覷。

    鬼殺隊成立之初,首要之務,就是惡鬼滅殺。

    自稱獵鬼人的劍士們,自我認定的使命就是斬殺惡鬼,所以他們開發出的種種招式,即便流派和具體表現形式各不相同,終究都是以斬落惡鬼頭顱爲最終目的——因爲只有使用鬼殺隊特製的日輪刀斬落惡鬼的首級,才能達到與暴露在陽光下同樣的,令惡鬼徹底殞命的效果。

    所以,呼吸祕術中最常見的就是各種攻擊的型。

    雖說部分劍士也會開發防禦型,但輔助型?那就真的非常罕見,甚至是幾乎沒有了。

    能夠探查敵人蹤跡的型?那是什麼?聽都沒聽過==

    “……咳。”自己的提議讓所有人都尷尬了一瞬,這讓追求華麗的宇髄天元不自在地乾咳了一聲,爲了儘快緩解尷尬,他腦筋轉得飛快,不多時,就迅速轉換了思路:“不然,我們等在原地,看上弦二會不會主動找過來,如何?”

    上弦二也是鬼嘛,又是餓了許多天沒能喫人的鬼,即便是在這樣複雜龐大的迷宮中,對方或許也能憑藉着靈敏的嗅覺,聞着他們這些柱的味道找過來呢?

    要知道,對惡鬼來說,鬼殺隊的柱們可個個都是難得的“美味”,只要能喫掉一個柱,就遠比他們喫上幾十上百個普通人,更能讓他們獲得力量。

    其他五人聞言眼睛同時一亮:“說得有道理啊!宇髓!”

    緊接着,不死川實彌便不由分說拔出了日輪刀,刀鋒直指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臂……

    “不死川?!”

    “你做什麼?!”

    鏘鏘兩聲脆響,富岡義勇和煉獄杏壽郎的刀分別從上下兩方彈出,將不死川實彌的刀刃卡在了中央。

    伊黑小芭內收回撫上刀柄的手,眉峯緊緊蹙起:“不死川,你發的什麼瘋?”

    不死川實彌笑容癲狂:“我是稀血,而且,是對鬼而言,相當具有吸引力的稀血中的稀血。”

    所以,只要他的血味傳開,想必很快就能將那個上弦的混蛋吸引到他們幾個面前了吧?

    身上帶着大大小小的猙獰傷疤,眼睛有些充血的白髮青年擡起頭,看向依然面露不贊同之色的同伴們:“少囉嗦!不過就是一點血而已……”

    可就算他這麼說了,富岡義勇和煉獄杏壽郎也還是沒有收刀還鞘,任由他給自己放血的意思。

    氣氛一時變得僵硬緊張起來,喬溫覺得如果自己再不出聲,這幾個柱說不定真的要先自己人內部打過一場了。

    他踏前一步:“不死川先生,你實在不必做到這種地步。”

    ——不至於啊這位朋友!真的不至於。

    說着,喬溫暫時無視了柱們因爲他的忽然出聲,而齊齊扭頭看來的視線,擡手,輕輕打了個響指。

    隨着他的動作,衆人面前的迷宮軌道忽然以極快的速度前後變幻起來。

    數個呼吸之後,伴隨着迷宮的再次定型,一直瀰漫在迷宮裏的重重煙霧逐漸散去,漸散的霧氣之中,正對着衆人的方向,一個靠坐在牆邊,一副百無聊賴模樣的華服青年的身影,也隨之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哎呀?這是終於想起我來了?”

    那人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

    “我還以爲會被困死在這裏呢。剛剛還在想着,真是好狠心的人呀!”

    對方臉上輕笑着,那雙七彩的瞳眸之中,卻分明沒有透出分毫笑意。

    下一秒,他的身影突兀消失在原地,幾乎是在眨眼之間,就已經“瞬移”到了喬溫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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