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悠仁坐在房間裏唯一一把靠背椅裏,心情不好不壞。
這房間不大,四面的牆壁上都貼滿了怪異的符紙,只有一扇門,沒有窗戶。
房間裏沒有燈,只在四角的位置分別點着幾堆蠟燭,幽藍的燭火映着滿牆花紋繁複的符紙,多看幾眼,就像是要把人的靈魂都給吸進去一樣。
虎杖悠仁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不久之前,在被那個名叫七海建人的咒術師送進這個房間以後,那個叫什麼兩面宿儺的傢伙又出來了一次。
他佔據不了自己的身體,就從手心裏長出了一張嘴來,虎杖悠仁堵了兩次,對方每次都換到其他部位繼續說他的,來來回回幾次,虎杖悠仁索性也不管了,就聽聽他想說些什麼。
結果就聽宿儺得意洋洋地說
“小子,看你還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恐怕是不明白被帶回咒術高專,對你而言意味着什麼吧。”
虎杖悠仁確實不清楚這個。
當時他剛從宿儺那裏奪回身體的掌控權,就見一個戴眼鏡的黃髮男人擋在受傷的那三個咒術師身前,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但看他那種對伏黑他們幾個的保護姿態,虎杖悠仁猜測這人多半是那三個未成年咒術師的保護者。
所以在對方從伏黑惠那裏聽說他喫掉了宿儺的手指,並因此擁有了咒力的事情以後,對他提出想要帶他一起回到東京咒術高專的邀請,因爲被他喫掉的那根手指,“在我們咒術界,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的時候,虎杖悠仁沒有多想,就點頭同意了。
“雖然伏黑覺得我是爲了救他們纔會這樣做的,覺得很對不起我,但那個什麼宿儺的手指本來好好放在百葉箱裏,如果我沒有去把它拿走,又把東西送給了學長和學姐,也不會出後面的這一連串事故了。”
面對伏黑惠歉意的眼神,虎杖悠仁臉上帶着爽朗的笑容,這樣對七海建人回覆道。
“所以要回什麼咒術高專還是需要我進行賠償什麼的我都沒問題,只不過,無故缺席的話,就有點……能麻煩七海先生你明天早上幫我給學校請個假嗎?”
七海建人…………
黃髮咒術師一臉“重點是這個嗎?”的微妙表情,不過還是很乾脆地點頭同意了虎杖悠仁的請求。
“你的那兩位前輩也不必擔心,會有專門的人士負責進行善後處理。”他看虎杖悠仁一直擔心地往昏迷中的那兩個高中生那邊看,又出言安慰了一句,“放心,他們的傷都不重,也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經過適當的醫治以後再多修養幾天,很快就能恢復健康。”
虎杖悠仁這才又笑了起來。
之後他就攙扶着伏黑惠,跟着讓那兩個女孩子一邊一個搭着自己肩膀的七海建人一起出了學校,坐上一輛不久後就緩緩駛來的白色越野車,從仙台連夜開車來到了東京。
全稱是“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的東京咒高,位於山林環繞的東京遠郊,據七海建人介紹,明面上是一所私立的宗教專門學校,實際上則是培養年輕咒術師的所在,同時也是咒術界的重要據點之一。
“把我帶到這麼重要的地方來真的沒問題嗎?”
虎杖悠仁當時邊被七海建人帶着走進學校深處的某棟建築裏,邊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這真的沒關係麼……
七海建人似乎嘆了口氣,又似乎沒有。
“多謝你的關心。”
他邊說着,邊打開了一扇虎杖悠仁之前都沒注意到竟然存在在那裏的小門
“不過暫時……應該還沒問題。”
他示意虎杖悠仁進門。
而走進那扇小門以後,出現在虎杖悠仁眼前的,就是眼下這個不算寬敞、四壁佈滿符紙,又沒有一扇窗戶的怪異房間了。
“你先在這裏等一下,對你……喫下去的那根手指,我們這邊還要等待上面的人的通知,才能決定要對它採取怎樣的處置方式。”
虎杖悠仁理解地點了點頭。
“既然是那麼重要的東西的話,慎重點做決定也很正常。”
少年冷靜地說。
“不用擔心我,去忙您的吧,七海先生。”
七海建人用一種說不出什麼意味的目光深深注視了少年一眼,轉身關上那扇小門,離開了房間。
虎杖悠仁坐在房間裏唯一那一把扶手椅中發了會兒呆,之後宿儺就跑了出來,隨即就有了開頭的那一段對話。
“你想說什麼。”虎杖悠仁出乎宿儺意料地心平氣和。
這倒是讓因爲自己的意志被迫屈居於對方之下,而感到了一絲惱怒的詛咒之王,對成爲自己“宿體”的這個少年,產生了一絲絲的興趣。
正因如此。
宿儺聲音裏愈發充滿惡意
“還不明白嗎?愚蠢的傢伙!說什麼要等上面的人的通知,你知道像你這樣的傢伙對咒術界而言意味着什麼嗎?”
“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你的**已經成爲了我意識的載體,換言之,你的這具身體,正是我復活所需的重要‘容器’!”
宿儺的哈哈大笑聲響徹了整個房間。
“你也看到了吧?只是我的一根手指,就能令整個咒術界風聲鶴唳、如臨大敵,若發現我有機會完全復活,你說……咒術界又會怎麼做?”
虎杖悠仁沒有出聲。
宿儺的笑容愈發愉悅起來
“當然是要趁我的力量尚未完全恢復,仍處於相對‘可控’狀態的時候,將我甦醒的意志、融合了我的那根原本絕不可能被以任何手段銷燬的手指,以及……承載了我的意志的這具**,也就是——你,盡數抹消,‘防患於未然’了!”
“怎麼樣?”
詛咒之王的聲音忽而輕如耳語,如同惡魔的低語般,呢喃奏響在少年耳邊
“將身體完全交給我掌控,在那羣咒術師們來得及下手之前,讓我帶着你一起,掀飛這佈滿無聊封印的房間,從這所該死的學校裏逃出去,如何?”
“要知道,就算將我此刻的意志和被你喫掉的那根手指,連同你的存在一併抹消,對我而言,也並非真正的死亡。”
“你在來這裏的路上也從那個黃毛小子嘴裏聽說了吧?我死後留下的手指足足有二十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