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溫頭也沒回。
在盾之牌的守護之光亮起之前,先一步擋下月靈髓液長.槍.槍.尖的,是一片飄飛而起的黑色衣角。
長久以來一直被當作隨身空間使用,以至於不光是喬溫,就連它自己也快要忘記自己還有另外一項“超強防禦”技能的夜笠斗篷關鍵時刻搶先一步,輕而易舉爲主人擋下了來自背後的偷襲。
“夜笠”得意地扭了扭那片攔下月靈髓液的衣角,接着那漆黑的衣角小狗一樣攀上喬溫肩膀,撒嬌似地在他臉頰邊蹭了又蹭……
喬溫頓時失笑。
他擡手摸了摸那片柔軟到讓人難以相信竟真能起到防護作用的衣角,再轉眼看向肯尼斯時,眼神已經徹底冷凝下來——
“所以,這就是你的選擇?”
他語氣裏甚至帶着那麼點莫名的嘆息意味。
肯尼斯搞不懂這份嘆息從何而來,他只知道自己這一擊失手,接下來一場爭端恐怕在所難免。
若是在之前,他當然不會懼怕一個來歷不明的毛頭小子。
哪怕對方手段莫測,是連他都看不清來路的奇怪傢伙。
可是眼下,肯尼斯已經失去了在這次聖盃戰爭中最大的倚仗——Servant,與馭使着冠位魔術師候補的喬溫之間,勝利天平傾斜角度之大,恐怕就連赫拉克勒斯都拉不回來。
從出生到現在,遭遇過的最重大挫折也不過就是未婚妻疑似移情別戀上了自己召喚出的從者的天才魔術師、時鐘塔十二君主之一,完全有資格對自己抱有十二萬分自信的君主埃爾梅羅,在這一刻終於體會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名爲無能爲力的絕望。
“索拉……”金髮男人閉了閉眼睛,臉上混雜着不甘、絕望與孤注一擲的瘋狂的複雜神色,隨着他再次睜開眼睛,而一起消退了個乾乾淨淨。
他再次重複了自己剛剛念出的屬於未婚妻的名字:
“索拉——我的未婚妻,她只是陪我一起來參加聖盃戰爭而已。她既不持有令咒,也不是儀式的參與者,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局外人。”
“拿走令咒,殺了我……愛怎麼做隨便你,唯獨索拉……她是無辜的。”
肯尼斯說着,語氣無意識和軟下來,甚至帶上了幾分求懇的意味:
“放她走吧,她不是家族刻印的繼承者,終此一生,都沒辦法成爲比你更強大的魔術師。”
所以,也不用擔心她會變得更強,在未來的某一天來找你復仇。
甚至……甚至她都沒有來找喬溫復仇的理由。
肯尼斯想到這裏,自嘲地笑了笑。
——索拉並不喜歡他。
這一點肯尼斯心知肚明。
他們兩個,不過是在魔術師世家之間再常見不過的聯姻關係而已。
試問索拉又有什麼理由,來爲他這個聯姻對象復仇?
或許就算沒有Lancer的出現,在未來的某一天,索拉也會遇見比肯尼斯更能打動她的心的男人。
感情的事強求不來,肯尼斯對Lancer的不滿,除了身爲魔術師,固有的對“使魔”的高高在上居高臨下的俯視姿態之外,更多的,其實還是遷怒。
遷怒Lancer的出現,讓索拉本就沒系在自己身上的心,在兩人真正締結婚姻關係、自此塵埃落定之前,找到了另一個在她看來更爲合適停留的“港灣”。
遷怒Lancer的出現讓自己淪爲了徹頭徹尾的對照組,明晃晃地昭示了索拉對待心上人和非心上人的兩種態度……
——說白了,也只是不甘心罷了。
畢竟說起來,這可是他人生之中第一次品嚐到失敗的滋味。
肯尼斯沒去關注身後的女子對他的這番表態,做出了怎樣的反應。
他只是平靜地擡眼,看向站在眼前的黑髮青年:
“動手吧。”
喬溫:…………
喬溫無語極了。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你的命了?”
就尼瑪離譜!
魔術師的腦回路真的難懂,自己不把殺人當回事,就以爲是個人都和他們一樣,早早自己把自己開除出人籍了?
開什麼玩笑。
喬溫冷着張臉,也懶得跟這個人廢話那麼多了。
他甚至放棄了原本想用的更加溫和的剝離令咒的手段,而是擡手從衣領上摘下劍之牌化形而成的領針,幾乎是用氣音念出它的名字進行了形態解放,在肯尼斯緊緊閉上眼睛,一臉視死如歸的作態下,乾脆利落一劍劃過,直接將大聖盃與令咒之間的“聯繫”斬斷了。
——喬溫根本沒去接手這三條令咒。
或者說他的目的本也不在於爲自己增加令咒,而是讓其他失去了從者的御主也同時失去令咒。
令咒是聖盃戰爭參與者的身份證明,理論上來說,即便失去了從者,只要還有令咒在手,御主就可以與其他從者二次訂立契約,組成新的參戰組合——言峯綺禮捅死遠坂時臣後,和吉爾伽美什就是這麼重組成功的。
衛宮切嗣在Lancer被御主強令自盡以後,也要殺死已經失去從者的肯尼斯,也是出自類似的考量。
御主本身的存在並不是禁忌,擁有令咒、並未全然從聖盃戰爭之中抽身而去的御主,纔是。
喬溫一劍斬斷了肯尼斯手中令咒與大聖盃之間的聯繫,沒去理會某位君主一瞬間爆發出的痛呼,轉身——
“【錠】。”
無數金色鎖鏈交織着涌向四方,將包括附近幾座倉儲類建築和無數集裝箱在內的港口範圍盡數覆蓋,封禁了整片空間。
喬溫與梅林交換了一個眼神,在得到半夢魔含笑的頷首示意以後,腳下一個縱躍,身形數閃,幾乎眨眼的功夫,就降落在了隱身於某處陰影中的衛宮切嗣面前。
後者沒有半句廢話,直接舉起手中的衝.鋒.槍,對着近在咫尺的喬溫瘋狂掃射。
——火星四濺。
槍口蹦出的無數子.彈被夜笠豎起的黑色護盾盡數彈開,盾之牌的守護之光則在漆黑護盾之下靜靜閃耀,將在正面向喬溫掃射而來的子.彈的掩護下,出其不意從另一個方向帶着靜謐的肅殺之意破空而來的來自狙.擊.槍的致命一擊輕描淡寫地阻擋下來。
喬溫完全無視了在衛宮切嗣的正面火力掩護下,試圖以狙.擊.槍暗中狙擊自己的久宇舞彌。
他反手凌空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