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姨娘瞧着已經有六七十歲了，可實際上還不滿五十。
她比秦東臨，還要小上幾歲。
秦素素雖年長一輩，卻與秦似雪年紀相仿。
當年孫姨娘伺候秦老爺子時，正是貌美如花的年紀。正因如此得了秦老夫人嫉恨，明裏暗裏的刁難她。
秦老爺子剛過世，孫姨娘與年幼的秦素素，就被趕出了秦府。
“這些年來，我們娘倆雖過的艱辛，卻也從未奢望過什麼。”
孫姨娘看盡滄桑，語氣低迷，“素素與趙蕭然相識也是偶然，後來兩人好上了，我也發自內心爲他們感到高興。”
趙蕭然對秦素素，是真的好。
“可是後來，這事兒不知怎的被趙蕭然的母親知道了。”
聽到這裏，雲綰寧已經能猜出是怎麼回事了。
想必這事兒，與趙老夫人脫不了關係！
一般狗血的套路，便是趙老夫人瞧不上秦素素，覺得她妄想飛上枝頭做鳳凰，因此棒打鴛鴦百般刁難。
事實也的確如此。
“我一個當孃的，卻護不住自己的女兒，任由旁人這般糟踐她，我……”
孫姨娘擡手拭淚，手中的燭光也跟着顫抖，“我心裏不難受啊！”
“前些日子，遠東侯府來人了。”
見孫姨娘哽咽着說不下去，秦素素平靜的接過了話，“是趙老夫人身邊的人。”
“她說趙老夫人已經知道我有孕一事。讓我別妄想着，以爲懷上了蕭然的骨肉，就能嫁入侯府做少夫人。”
“還說蕭然已經與平遠侯府的小姐定下婚約。”
“與其讓平遠侯府的小姐生氣，對我和孩子下手。”
她說的很慢，語氣很輕，“還不如讓我自己識趣一點，主動斷了與蕭然的聯繫。”
“說我若是不知好歹，改日再派人來給我灌下墮胎藥。”
“雖然狠了些，但會貼補我一大筆銀子，讓我今後衣食無憂。”
聞言，雲綰寧一雙眉緊緊擰了起來。
對趙蕭然的母親趙老夫人，她倒是沒什麼印象。
她與外祖母本是表姐妹，拐了兩道彎、表上加表的表姐妹……孃親過世後，顧家和雲家斷絕了往來，趙家自然也與雲家斷絕了往來。
不過趙家與雲家，來往本就不多。
那會子云綰寧還小。
只記得這位表姨婆長相略有些嚴肅，看起來讓人心生懼怕。
孫姨娘一邊哽咽，一邊啐了一口，“呸！什麼人啊！仗着高門府邸，就這般糟踐我們家素素。”
“哪有祖母如此心狠，對自己的孫兒也下得去手的？！”
雲綰寧明白。
秦素素看似溫婉，卻也是個倔強性子。
她不但拒絕了趙家的銀子，還拼死護住了腹中的孩子……
“我告訴他們，我不會糾纏趙蕭然，也不會要他們半文錢，但放過我腹中的孩子。”
秦素素心灰意冷，“否則我便去報官，說趙蕭然他，他……”
雲綰寧好奇的看着她，“他怎麼樣？”
“他強行讓我懷孕。”
秦素素一字一句道。
雲綰寧：“……”
秦素素是想說趙蕭然“強！奸”吧？
因此不敢再逼迫秦素素，只能就此罷休。
但秦素素對趙蕭然，已經徹底死心了！
見她咬着脣，雪白的臉頰上多了一抹紅暈，雲綰寧輕笑一聲，“幹得好！就該這般懟回去！”
“你說什麼？”
秦素素微微一愣，“你不是蕭然的侄女兒嗎？”
“是啊！但事情總要分對錯吧？他們趙家這樣對你，你就該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
雲綰寧滿不在乎道，“就算我是他侄女兒，他不對我也會揍他一頓爲你出氣！”
“但是這件事，你的確誤會他了！”
她輕聲嘆息，“傷你心的人是趙老夫人，又不是蕭然表叔……他老孃做這件事時，他毫不知情！”
“你說趙老夫人已經七老八十了，又是我的表姨婆。”
“她一把年紀，年長我兩輩。做了這麼缺德的事兒，我總不能去揍她一頓吧？”
她擠了擠眼，語氣幽默。
這話逗樂了秦素素與孫姨娘，母女二人相視一笑。
“那的確揍不得！”
孫姨娘笑着說道，“一把年紀了還怎麼揍？可別把人打出毛病來。而且你是晚輩，可千萬不能有這種忤逆的想法！”
可見孫姨娘雖身份低微，卻也是個知書達理之人。
雲綰寧笑了笑，“玩笑歸玩笑，但我已經嚴肅的、狠狠地批評過蕭然表叔了。”
秦素素擡眼看着她，“你，你爲什麼批評他？”
“他讓你傷心啊！”
雲綰寧理直氣壯道，“雖然趙老夫人做這缺德事時，他並不知情。但他沒有保護好你和腹中孩子，就該捱打！”
“你們還未談婚論嫁，這事兒都沒定下來，就已經讓你懷上了孩子。”
“這也該打！難道不知道未婚先孕的女子，被人知曉下場如何嗎？！”
“就算他對你愛的火熱深沉，情不自禁才越了界，也是他不對！”
前面一番話，雖是爲秦素素說話，卻也挑明趙蕭然並不知情，維護自家表叔。
後面一番話，亦是如此。
用趙蕭然深愛秦素素，管不住自己的心纔會讓她懷孕。
這麼一說，秦素素心裏對趙蕭然的怨氣消散了大半。
這便是雲綰寧談話的高明之處。
她狀似無意的看了秦素素一眼，見她眼中怨恨消散不少，取而代之的是無助和委屈，便低低的嘆了一口氣。
“事已至此，怨恨誰也無用。”
她撐着下巴，“倒不如咱們來想法子解決！”
“那趙家老夫人都放了這樣的狠話出來，還能怎麼解決？”
孫姨娘哽咽，“可憐我們家素素，步上了我當年的老路！”
“眼下我不奢望她能嫁入遠東侯府，只希望她腹中孩子能平安生下來。咱們三人，相依爲命！”
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就連雲綰寧也忍不住動容。
秦素素也擦了擦眼淚，眼眶微紅的看着她，“對了雲姑娘。”
“你方纔說是蕭然讓你送東西過來，送什麼東西？”
她只瞧着雲綰寧兩手空空，並不見什麼東西，纔會好奇一問。
哪知雲綰寧神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