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的界主是上蒼之主。

    冥界的界主是冥王。

    人界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界主了。

    玉機子就是想通過這一次浩劫,讓蒼雲門成爲人間至尊。

    自己成爲人界的第一人。

    如今玉機子掌握着非常強大的力量。

    作爲正道聯盟的盟主,在名義上,他能調動人間絕大部分修真者。

    只有兩股力量沒有在四年前的人間會盟契約上簽字。

    霸佔死澤的散修神女。以及西域的光明聖火教。

    散修神女近些年發展雖然很快,但新收的女弟子,想要形成戰鬥力,至少需要十幾二十年。

    玉機子從沒有將南宮蝠的那十幾萬散修神女放在眼中。

    現在阻擋他成爲人間至尊的最大絆腳石,就是魔教。

    只要魔教肯向他低頭,那他就會是名副其實的人間至尊。權力等同於人界界主。

    奈何拓跋羽頑強的很,幾年來一直沒有向玉機子示弱或者示好。

    這才直接導致玉機子掐斷了對西域糧草的供應。

    葉小川這些年雖然只是在修煉,過着與世無爭的生活。

    但他的心思似乎已經不再像多年前那樣單純。

    他開始揣摩人心。

    早在兩年多前,他就看穿了正道與魔教鬥爭的本質,看穿了玉機子的真正心思。

    看着烤着酥黃的山羊,葉小川忽然想到一枚玉簡。

    當初爲了應付元少欽,葉小川從鬼丫頭身上得到了一枚玉簡。

    那枚玉簡記錄着蒼雲門輪迴法陣的陣眼,以及汲取陣眼裏陰邪煞氣煉製七星黑晶的方法。

    只有三個人知道,那枚玉簡是假的。

    這三個人分別是葉小川,鬼丫頭,雲乞幽,玉機子並不知道那枚玉簡是鬼丫頭自己製作的西貝貨。

    如今雲乞幽失去記憶。

    鬼丫頭天生沒心沒肺,早就將這檔子事兒給忘記了。

    葉小川忽然感覺,那枚玉簡或許是埋藏在玉機子身上的一個巨大的隱患。

    浩劫的腳步越發的臨近,玉機子想要成爲人間一哥的思想也越發的強烈。

    葉小川覺得,玉機子極有可能會使用那枚假的玉簡。

    以前他都忘記了玉簡的存在。

    直到今夜,聽到完顏庫提及玉機子,葉小川這才偶然想起此事。

    葉小川的臉色變的很詭異,像是擔憂,又像是悲哀。

    他當初面對過那個恐怖的法陣,那知道那個法陣有多可怕。

    一旦玉機子真的動用了那枚假玉簡,將會給蒼雲門,給整個人間,帶來巨大的影響。

    甚至有可能改變浩劫的走向。

    想到這裏,葉小川忽然自嘲的笑了笑。

    自己的母親都死了,自己都成爲了整個人間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自己都被玉機子逐出了蒼雲門。

    那自己爲什麼還要爲蒼雲門擔心,爲整個天下擔心呢?

    兩隻烤全羊好了,葉小川將其從燒烤架上取下,抓起案板上的菜刀,

    一通行雲流水般的操作之後,兩隻完整的烤全羊,就被庖丁解牛一般,剁了好多塊,倒進了幾個木盆裏,然後又撒了一些孜然香料。

    秦閨臣走過來,將幾個木盆都端進了大堂。

    那些狼騎兵就惦記着葉小川的烤羊肉,立刻都歡呼一聲,大快朵頤。

    看到葉小川走進來,幾十個狼騎兵又立刻站了起來,高舉酒碗,大喊着:“飲勝!”

    葉小川接過完顏庫遞來的一碗酒,呵呵笑道:“飲勝!”

    葉小川一飲而盡,然後將酒碗倒過來。

    那些狼騎兵們見狀,又是一陣歡呼。

    草原上的漢子,最敬重勇士。

    而在他們的心目中,勇士的標誌,就是騎最野的馬,拉最強的弓,喝最烈的酒,睡最美麗的女人。

    葉小川客棧裏的酒,都是最烈的燒刀子,就算是這些狼騎兵,一口悶下肚也受不了。

    所以葉小川一口氣喝了一大碗燒刀子,立刻贏來了無數歡呼叫好。

    完顏庫叫道:“安答,你的酒量比兩年前更好啦,來來來,今夜咱們喝個痛快。”

    葉小川微微一笑,轉頭對秦閨臣道:“沒你的事兒了,你和長風回屋休息吧。”

    秦閨臣什麼也沒說,走上樓,看到獨孤長風搖頭晃腦的坐在走廊上。

    獨孤長風似乎有些興奮,臉頰紅撲撲的。

    秦閨臣皺眉,道:“你怎麼了?”

    獨孤長風身體搖搖晃晃,道:“沒……沒什麼,就是那個黑臉叔叔,給我喝了一碗……一碗酒……”

    說完,倒在走廊上。

    秦閨臣查看一番,頗爲無語。

    獨孤長風沒事兒,就是喝多了。

    翌日,清晨。

    秦閨臣從樓上走下來,看到大堂裏橫七豎八的躺滿了人,狼藉一片。她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

    昨天晚上,葉小川和這羣西域狼騎,一直喝到了後半夜,幾乎吵鬧了一宿,不醉纔怪呢。

    她想從地上的醉漢中找到葉小川,找了一圈也沒找到,最後發現葉小川在門外的一片沙丘上坐着,也不知道是在看東面的玉門關,還是在欣賞大漠的朝霞。

    秦閨臣看着葉小川的背影,忽然看出了別樣的東西。

    是迷茫,是傷感。

    還有痛苦。

    當初她受到了打擊,忍不住要引劍自刎。

    可她的那點打擊,和葉小川的經歷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秦閨臣心中忽然有些不忍。

    她不敢去想,這四年多來,葉小川都經歷了什麼,又是怎麼熬過來的。

    她默默的走到了葉小川的身邊,坐下,側目,看着葉小川的側臉。

    葉小川的表情很平靜,沒有一點醉酒的樣子,凌亂的頭髮與鬍鬚,遮住了他英俊的臉龐,只能看到那雙深邃中帶着無盡痛苦的眼眸。

    秦閨臣道:“喝了一宿的烈酒,你沒事吧。”

    葉小川道:“沒事,都說一醉解千愁,醉了就能忘記所有的煩惱,可惜啊,這幾年,不論我喝多少酒,都不會醉,更不會忘記那些痛苦的記憶。”

    看着葉小川眼眸中難以掩飾的痛苦,秦閨臣的很不忍。

    就像是女人特有的母愛爆發了一般。她緩緩的伸手,握住了葉小川的手,道:“你要好好的活着,不要永遠沉寂在痛苦的回憶裏,我想,這也是你母親流雲仙子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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