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想法在腦海裏不斷盤旋,越想越覺着渾身發涼。
暗衛明明在,也知道屋內的情況卻無動於衷。
回想新房被刺殺時,攝政王剛開始並沒有下殺手,而是能避則避開。
單一個線索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來,兩個線索串聯起來,風滄瀾心中的想法得到了證實。
她的剪水雙眸在昏暗的屋裏,明亮的過分。
攝政王府裏,誰是主人?
攝政王!
暗衛聽誰的話?
攝政王!
風滄瀾渾身縈繞着陰寒之氣,整個屋子似進入寒冬臘月。
暗衛所做的一切皆是受命於攝政王。
宗正昱想借刀殺人!
他知道今晚會有一波刺客襲擊攝政王府,所以!一開始宗正昱就沒打算讓她活過今晚。
她就說,她做了冒犯的事,宗正昱怎麼一點也沒有追究的意思。原來是等着刺客出手!
刺客刺殺時,他明明能快速解決卻在那貓逗老鼠,目的就是想讓利用那些刺客殺了她。
一來滅口,這樣就沒人知道他假裝植物人的事,二來還不用親自動手。
真真是!好算計啊!一箭雙鵰!
不愧是攝政王!果然是在老狐狸堆裏混跡的人,喫人不吐骨頭。
真是叫人甘拜下風!
被褥下,風滄瀾纖細的雙手緊握成拳。
宗正昱根本就沒打算放過她!
本來以爲算計成功了,結果她纔是被算計的那個!
風滄瀾擡手擋額頭,袖口無意擦到臉頰傷口,臉上傳來輕微刺痛。她手中動作僵硬在半空中。
不就非禮了一下嘛,還沒成功!她還爲他擋箭了呢!
竟然變着法想她死。
嘖,果然是睚眥必報!
看來,想要在宗正昱這裏拿到東西,她要謹小慎微加倍討好。
草!怎麼混成這樣了!
不氣不氣,一切都是爲了狗命。她大丈夫能屈能伸!
這樣想心裏才舒坦些,拉着被褥蓋上睡覺。
書房
送冰肌膏的暗衛站在案桌前,跟宗正昱稟報,“王妃非常高興,滿臉幸福,還讓屬下轉告說謝謝王爺。”
暗衛一五一十說着。
宗正昱整個人隱匿在黑暗中,看不到表情跟情緒。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宗正昱沒有迴應。暗衛後背滲出一層冷汗,空氣就像是凝固了一般讓人無法呼吸。
額頭細汗匯聚往下滑落,在下顎成珠滴落在地上。
暗衛喉嚨發緊,一顆心懸在半空中,似等待審判。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的人有了動作。
他身體前傾,微弱的燭光照映在輪廓分明的半張臉上,說不出的驚悚、詭異。
雙手交叉放在案桌,半合的鳳眸沒有任何神情,只靜靜看着屋中的暗衛。
“撲通!”
暗衛跪在地上,膝蓋跟地板碰撞發出聲音。他雙手抱拳說話聲都在發顫,“屬下該死,請王爺責罰。”
“責罰?”宗正昱的聲音如索命閻羅,暗衛發涼的後背陡然一僵,頭壓的更低,“屬下該死!擅自進入王妃寢房,請王爺責罰。”
宗正昱交叉的雙手變動姿勢,轉而斜撐着一側,淡淡道,“那的確該死。”
暗衛汗如雨下,低眉看着地板等待着宗正昱的處罰。
暗衛猛然擡頭,想求饒。
在對上宗正昱半合鳳眸的一瞬,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屬下遵命。”
暗衛起身,因爲跪的太久走路都一瘸一拐。
暗衛離開後,宗正昱再次隱匿與黑暗,在後仰的某一瞬,燭光照清了他臉上的陰鷙冰冷,也照清了他喉結一圈小巧的牙印。
夜涼如水,羣星閃爍。
攝政王府安靜的過分,沒有蟲鳴鳥叫。
翌日
風滄瀾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聽着外面越發急促的敲門聲,風滄瀾翻身而起就想罵人。看到陌生的環境,她揉了揉混沌的太陽穴。
對了,她昨天已經嫁入攝政王府了。
“王妃,王妃你醒了嗎?”
“皇上命蕭王跟瑾王來看望王爺,一會兒就要到了。”
外面聲音不斷,風滄瀾爬起來拿着衣裳邊穿邊往門口走,拉開房門一臉沒睡醒的模樣,“我知道了。”
侍衛看到風滄瀾衣衫不整的模樣,嚇的立馬轉身背對,說話都有些發顫,“那……那王妃快些梳洗,屬下領王妃過去。”
“嗯。”風滄瀾“啪”的一聲將門關上開始梳洗。
皇上命蕭王跟瑾王來探望攝政王?
風滄瀾一聲冷笑,探望爲假,一探虛實方爲真吧?看樣子昨晚的刺客應該跟皇帝有關。
昨晚刺客被攝政王殲滅沒一個回,皇帝就坐不住了。
這是生怕宗正昱不知道,昨晚的刺客跟他有關?
洗漱完,風滄瀾從將軍府帶來的幾個箱子裏找到一件藍紫色漸變雲織裙,上面的銀仙線行走在在陽光下流光溢彩,絢麗奪目。
沒有挽發妝面的侍女,風滄瀾隨手挽了一個簡約的髮髻插上一支銀流蘇,不施粉黛就推門而出。
門外的侍衛聽到開門聲,全程垂首不敢擡頭,“王妃這邊請。”
“嗯。”風滄瀾神情懶散打着哈欠,走了一炷香的時間纔到攝政王的院子,她提了提神拍拍臉頰。
今天攝政王裝植物人,她這是要一人獨面。
難啊,這很考驗演技的。
侍衛推門,風滄瀾臉上的散漫褪去精神抖擻。剛準備踏進去,侍衛突然低聲提醒,“王妃,蕭王也在裏面。”
風滄瀾沒在意,點頭示意自己聽到了便踏入寢房。
剛進屋,就聽到裏面的議論聲,“七皇叔還是沒好轉嗎?”
“一點醒來的可能都沒有嗎?”
聽清這話,風滄瀾眉尾上揚。這是哪個傻子,說的這麼明白生怕別人不知道你來探查似的。
“回稟蕭王,攝政王醒來的可能性幾乎爲零。”
“哎,真是天妒英才,七皇叔好好的怎麼就……”蕭王話裏雖然帶着惋惜,風滄瀾卻在她的眼裏看到了喜色。
在皇家長出來的,有誰是省油的燈。
“蕭王你別太傷心了,攝政王若是知道你爲他這般傷神擔憂,會心疼的。”
“噗……”聽牆角的風滄瀾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那邊三人聽到異響聲齊齊看來,風滄瀾立馬頷首,再擡頭是另一副面孔,滿臉傷神跟擔憂。那剪水雙眸含着憂愁,“夫君一定會醒來的。”
夫君二字入耳,三人神色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