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緩緩伸手摸向脖子,血不停的往下流淌。
再擡頭,風滄瀾慢條斯理擦拭着手中染血的髮簪,臉上濺到星星點點的血跡。
她掀開眼簾,笑的陰森鬼魅,彷彿從地獄裏爬出來的勾魂使者。
“你沒機會了。”
“啪!”風氏倒在地上,脖子處不停的往外流淌鮮血。
穿好衣裳的林儀雪看到這場景驚叫一聲,“啊——”
尖銳的聲音響遍整個天牢。
風滄瀾擦拭着髮簪血跡緩緩轉身,滿臉血滴跟染紅的衣裳嚇的林儀雪一口氣卡在嗓子裏。
剛纔的尖叫聲引來一羣獄卒,看到風滄瀾滿臉鮮血、血染衣裳各個臉色蒼白,“王妃,你有沒有受傷?”
風滄瀾擦乾髮簪血跡,插回髮髻上,“我沒事。”
“風氏意圖襲擊本王妃,被本王妃殺了。”
獄卒看了一眼血泊中的風氏,臉上血色逐漸恢復,“王妃沒受傷就好。”
“王妃受驚了,快送王妃離開天牢。”
風滄瀾擡眉牢房裏只剩下林儀雪一人,二人正好對視,她歪頭一笑,盡顯純真美好。
可配上她臉上的血珠跟滿是鮮血的衣裳,只讓人毛骨悚然,頭皮發麻。
風滄瀾被一羣人護送着離開天牢,再次路過那機關沖沖的牢房。
裏面的犯人還是坐在原來的位置,原來的姿勢一層不變。
“王妃遠離些,此人兇險殺人不眨眼,手上人命數不勝數。”
獄卒連忙提醒,風滄瀾被宮商徽羽扶着一副受驚的模樣,遲了許久才點頭回應。
“走吧。”風滄瀾抽回被兩人扶着的手,動作幅度太大袖口一個東西甩了出去。
宮商趕緊跑到牢門口撿起來,輕拍上面灰塵雙手遞給風滄瀾。
“哐哐!”
“哐哐哐!”
原本坐在牢籠角落的人猛的站起來往外撲,四肢的鎖鏈發出哐哐的聲音。
他身上的死寂氣息消散,那雙眸子也不再是一潭死水。
“王妃小心!”
周圍獄卒齊齊將風滄瀾護在身後,“啊……”
“啊……”
牢籠裏的犯人激動的啊啊不停,卻始終沒說出一個字。
風滄瀾秋水眸微眯,揮手讓擋在跟前的人退開,“無事,他關在裏面傷不了我。”
獄卒退開。
風滄瀾拿着繩帶,玉佩在空中搖晃,視線聚焦牢籠裏的犯人。
那犯人看着左右搖擺的玉佩發瘋似的打着鐵籠,“啊!”
“啊……”
他的突然狂躁,讓獄卒們心生警惕,“王妃,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風滄瀾在獄卒護衛下轉身離開,犯人敲打鐵框更用力。
風滄瀾邊走邊回頭,眸中是疑惑也有好奇。
此人是誰……
“啊——”
後面牢房傳來一陣嘶聲吼叫,風滄瀾止步回首。
犯人掀開了擋住臉的頭髮。
看清牢籠犯人的容貌,風滄瀾瞳孔猛的一縮,臉上血色盡褪,袖口下的指尖發顫。
站在旁邊的宮商徽羽也同時變色。
風滄瀾極力控制着顫抖的身體,腳步虛浮離開天牢。
“讓王妃受驚了。”
獄卒說了什麼話她通通聽不清,腦海裏盡是那犯人的臉。
宮商徽羽將其扶上馬車,回王府的一路車內安靜的詭異。
徽羽最先回神,“剛纔牢籠裏的是……”
“他怎麼會被關押在朝廷的天牢裏?還弄成那副模樣?”
風滄瀾端着茶盞的手抖動不停,茶水都灑了一半,“是我……是我害了他。”
她端着茶盞飲一口,啪的一聲將其置在桌上。
斂目努力讓自己靜下來,卻沒有絲毫用處,整顆心都在發顫。
回想之前看見那滿身死寂,眼中一潭死水的人,她就平靜不下來。
宮商徽羽見其這般也不敢在說話,只能讓風滄瀾一個人緩緩。
到攝政王府,風滄瀾整個人就像被抽了魂一樣,輕一步重一步。
加上滿身鮮血,嚇的暗衛當即回書房稟報。
雙腿發硬,舉步維艱,風滄瀾就去了最近的客廳。
坐在椅子上,身體都肉眼可見的發抖。
“瀾兒。”一陣急喚聲從門外響起,宗正昱快速轉動輪椅進屋。
看到風滄瀾渾身染血,臉色慘白六魂丟了七竅的模樣心頭一沉。
來到椅子旁,他小心翼翼拉着風滄瀾的手,柔聲詢問,“瀾兒怎麼了?傷到哪裏了?”
風滄瀾思緒緩緩歸位,“我沒受傷,這是風氏的血。”
“我把她殺了。”
聽到風滄瀾沒受傷,宗正昱暗自鬆了一口氣,“殺了就殺了,反正她該死。”
“瀾兒是嚇到了,別害怕。”他抽出白色手帕,細心溫柔的爲風滄瀾擦拭臉上的血跡,“多殺幾次就不害怕了。”
他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最駭人的話。
擦乾血跡,他指腹摩擦着風滄瀾的鬢角,腦袋靠過去兩人額頭貼着額頭,“別害怕,出了事有夫君。”
他過分的溫柔讓暗中暗衛感覺陰風瑟瑟,這樣的王爺比怒而不言的王爺更可怕。
風滄瀾瞳孔微動,目光聚焦宗正昱放大的臉,思緒歸位慢慢恢復正常。
“就算天塌下來也有夫君頂着,知道嗎?”他低頭看着風滄瀾,眉眼盡是呵護、溫柔。
“恩。”不知爲何,風滄瀾鬼使神差的就應了聲。
宗正昱勾脣淺笑,鳳眸熠熠生輝,帶着薄繭的手指撫着香腮,垂首親吻風滄瀾有些泛白的朱脣。
蜻蜓點水的一個吻,很快離開,“去給王妃做一杯凝神湯。”
徽羽看到親吻的畫面眉頭緊擰,這次宮商也是同步表情。
風滄瀾從呆滯中回神下意識捂住朱脣,一副震驚的表情看着宗正昱,“我……我先回去沐浴更衣。”
見她這個舉動,宗正昱眼神微暗,卻依舊是溫聲細語,“恩,去吧。”
風滄瀾站起來快速往外走,直奔滄海一粟。
看着她逐漸消失的背影,宗正昱臉上的溫柔淺笑煙消雲散,化爲一片冰冷陰鷙。
調轉輪椅,對着空無一人的客廳道,“去查王妃在天牢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