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仔細的打量了安然一番,見她的臉上髒兮兮的全是土,又打量了一番她身上又髒又舊的衣服,嫌惡的推開他,似乎很是厭惡,擺了擺手,“快滾!從哪兒來的這麼髒的丫頭!”

    奶奶如臨大赦,二話不說,就趕緊推着安然和蘇蓉走了。

    走了一段,蘇蓉纔敢舒了口氣:“奶奶,這裏怎麼監管的這麼嚴?”

    奶奶沒有說話,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巴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蘇蓉乖乖的閉嘴不再詢問。

    這裏雖然也是露天,可是空氣卻比外面要溼潤一些,見一些人用木桶提着水,顫顫巍巍走過來,木桶中的瓢隨着水在桶沿震盪,發出噗噗的響聲。

    “諾!那邊有兩個鐵鍬,拿上跟我過來。”

    安然不知道奶奶口中的鐵鍬是個什麼東西,看向了蘇蓉,蘇蓉一個學醫的,更不知道鐵鍬是何物。

    兩個人只能隨着奶奶當時的隨手一指,大概猜了一下,從那一堆鐵片木棍和鐵疙瘩中隨便找了兩個帶把的,提着跟上奶奶的腳步。

    “年輕人,力氣大,這裏沒有男人,只能靠着女人開墾這些荒地了,曹家的,你來一下!”

    奶奶揮手召過來一名中年婦女,皮膚黝黑,手掌粗大,一看就是從地裏面刨食喫的。

    奶奶接下來的話,這證明安然沒有猜錯。

    “這兩個小姑娘交給你了,帶着她們把這一片地翻了,再澆點水。晚飯之前幹完。”

    那婦人立馬點頭答應,噔噔噔幾步跑回去拿上她的工具,又風風火火跑過來,在地上畫了一條線。又隔着兩步畫了一條線,指着兩條線之間的空地說道:“你倆剛來,一塊兒弄這一片兒地方,一看就是城裏面來的人,拿了兩把鋤頭怎麼翻地呢,快去換了,拿成我這樣的,”說着舉了舉自己的鐵鍬。

    安然看着小了它一圈兒的鐵疙瘩,點了點頭,和蘇蓉一路小跑將鋤頭放下,又拿了兩把鐵鍬跑回來。

    “來,我教你們,把鐵鍬的頭對準地上,在用你們的腳,狠狠的踩上這裏,力氣不夠的話就站上去,使勁兒,唉對,農家活兒就得使力氣幹!好,就這樣,看我,鐵鍬進地裏之後,壓低你們的身體,用你們的大腿根兒當支撐,把它翹起來……”

    照着婦人的說法做下去,感覺自己的腿都要斷了。

    “好了好了!別幹了!你們兩個啊,就是小雞喫貓食,力氣小又嬌氣。”

    聽到婦人嫌棄的話,安然和蘇蓉終於鬆了一口氣,也不管什麼形象不形象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背放平自己的雙腿,敲打自己痠疼的胳膊。

    “你們兩個啊,就是城裏的小媳婦,嬌生慣養,沒喫過苦,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就累成這樣了?”那婦人撇撇嘴,抱怨道:“這剛開始啊,人人都羨慕城裏人,喫得好,穿的好,整的錢又多,那麼多人爭破了頭往城裏擠,你看現在怎麼着,還不是跟我們這些土老包一樣,面朝黃土背朝天。哼!”

    安然笑吟吟地聽她抱怨完纔開口:“哎呦,姨你纔不是土包子呢,說的這麼對,城市裏有什麼好,每天吸汽車尾氣不說還啥也不會,只會上班喫飯,還不如姨過的瀟灑呢!”

    “哎!閨女這話我愛聽!他們啊,看着風光,過的啊,可不如我瀟灑!”

    安然配合着點頭稱是。婦人更開心,連忙張羅着將安然和蘇蓉地那塊兒地也給翻了。

    蘇蓉從背後偷偷給安然伸了個大拇指。

    “姨,你來這兒多久了?”安然隨口問了一句。

    那婦人聊的開心,也沒有什麼防備心,停下自己的動作,仔細的思考了一會兒:“嗯……差不多,也快兩個月了吧……”

    “那姨豈不是末日剛開始就來了這裏?”

    “也沒有那麼早,不過我和你叔卻實來的挺早,我們來的那會兒,這兒還沒有多少人呢!”

    “那姨是怎麼過來的?”

    “諾!”婦人指了指西面的大山:“我們村兒就在這座山後面,那天村裏面說是出了一個狂犬病發作的人,我就去看熱鬧了,”說到這裏,姨的大手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頂:“村子裏嘛,沒啥大事,但凡人家有個稀罕事兒什麼的,就喜歡往跟前兒湊一湊……”

    安然瞭然的笑了笑,點頭示意婦人接着說。

    那婦人見安然並沒有嘲笑的意思,就接着開口:“結果吧,這不!熱鬧瞧多了,自己也差點成了熱鬧。”

    接上安然疑惑的眼神,接着開口:“那人吧,衝着我就咬過來了,幸好啊,我這皮糙肉厚,又比較靈活,躲了過去。可是其他人就沒有那麼好運了,就那個!剛纔帶你們來的,她小孫女兒,就是被那個人咬死了。在場的人,除了我,都被咬傷了。衆人一看控制不住他了,就都該散的散了。

    又過了一天,那些被咬的人也開始咬人了,你叔就趕緊帶着我跑了,翻過了山,來到了這兒。

    到了這兒啊,才知道,得狂犬病的不止一個。

    你說這時候的病毒傳染的怎麼這麼快啊,你看了沒,這裏的人都是躲過來的。

    對了,你們從哪兒躲過來的啊?”

    安然也沒打算隱瞞:“從城南舊區。”

    “呦!這麼遠啊,那可真是辛苦了!”婦人皺着眉搖了搖頭,似乎很是同情。

    “看你們年紀也不大,那劉婆說你們是小媳婦,剛結婚?”

    安然臉騰的一下變得火熱,蘇蓉更是,雖然她和陳默是打算一畢業就結婚的,可也沒必要這麼快就成了小媳婦,美的他!

    “不是,姨,我們是學生,還沒畢業呢……”

    那婦人又連忙問:“那你媽呢?怎麼沒見?”

    “我們是孤兒……”

    “孤兒?那在前邊的男的跟你是什麼關係?”

    前邊的男的?安然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倒是蘇蓉先回答:“朋友們。”

    那婦人又想說點什麼,卻欲言又止。

    安然看出來了,小心的問道:“怎麼了嗎?”

    那婦人搖搖頭:“聽說過一家子來這兒避難的,倒是頭一次聽說搭夥過來躲災的。這年頭啊,不是自家人,都不能信。不過你們的朋友應該挺可信的!”

    “怎麼說?”

    “看到南面的羊場了沒?沒有男人的,都在哪兒伺候畜牲呢!”

    “對了!”婦人像是想到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立馬扭頭看了看周圍,見沒人往她們這兒瞧才鬆了一口氣,湊到兩人臉前,悄聲說道:“我的傻閨女,在這兒,千萬別把自己的身子露出來,不管天兒再熱,都得像現在一樣裹得嚴嚴實實,聽到了沒!要不然,有的你後悔!”

    “爲什麼?”安然不解。

    那婦人一臉神祕,湊到兩人面前:“還爲什麼?傻孩子,你要是把你那小臉一漏,被外面那羣狼盯上,就沒有你的好日子過了!”

    那婦人一邊說,一邊偷偷指了指剛剛在菜園外攔她們的那個中年大叔。

    “被盯上了會怎麼樣?”純潔如安然,她真的是聽着半截話沒有反過味兒來。

    那婦人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眼安然:“還能怎麼樣,偷了你做禽獸的事兒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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