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錦衣衛家屬 >第 179 章 罵就罵吧,幹嘛帶上錦衣衛?
    ???

    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

    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

    臨水村裏一片寂靜,唯有潺潺流水伴隨着偶爾幾聲蛙鳴,打破這一星半點的寧靜。正值子時,各家各戶大門緊閉,整個村子黑燈瞎火的,基本都進入了夢鄉。

    兩個黑影踏着月色,悄然而至,輕輕落入韓家宅院。

    “大人,你說……今晚他會來嗎?”

    黑衣玄發的少年壓低嗓音,拉着身旁高高大大的身影,眼光獨到地挑了一個好地方,藏好身形後,悄悄問道。

    男子看上去冷冷清清的,好像凡事漠不關心的樣子,然而看向少年的眼神卻出賣了他內心深處的那片柔情。

    摸了摸少年的頭,男子帶着一絲寵溺,柔聲道:“只等這一夜,今晚他不來,明早我們就報官,把事交由這裏的縣令接管。”

    兩晚都沒有好好睡,少年有點犯困,把頭擱在男子肩膀上,喃喃道:“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就在少年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男子忽然將他搖醒,輕聲道:“來了。”

    明晃晃的匕首插進後院門栓處,刀尖一點點地挪動,門栓被一寸寸地移開。來的人很有耐心,動作緩慢而謹慎。蘇木躲在後院角落,看得抓心撓肝的,真是替他急!

    好不容易,後門被打開了,一人持刀,悄無聲息地進入了韓家。

    韓世仁臉上裹着白布,猙獰的面目被掩藏在紗布下面,然而透過那層層紗布,仍能看出他咬牙切齒,彷彿要將人撕裂的那種滔天恨意。

    熟門熟路地來到韓曦義的房間,陸言拙拉着蘇木悄悄跟在後面,見他進去後,就把窗戶紙戳了個洞,躲在外面窺探。

    韓曦義今年才十四歲,家裏突遭變故,兄嫂相繼離世,下人們也作鳥獸散,一夜之間偌大的韓家居然只剩他一人。他本就是一個有點懦弱膽怯的人,想的又多,所以睡眠很淺。韓世仁一進來,他就猛地驚醒了。

    “是你?你怎麼進來的?”韓曦義受驚不小,聲音伴隨着身體的發抖,微微發顫。

    韓世仁“砰”地一聲,將手中的匕首用力插入桌面,拉過一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凶神惡煞道:“我怎麼進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準備怎麼死?”

    韓曦義按捺住發抖的身體,深吸一口冷氣,怒極反笑:“怎麼?你害死了我大哥,現在還想要殺死我嗎?”

    韓世仁咧嘴,一張面目猙獰的臉逼了過去,陰森森道:“誰跟你說,你大哥是我害死的?你大哥那個病癆鬼,用得着我出手嗎?就算沒有我,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韓曦義氣憤至極,猛地站了起來,用手指着韓世仁的頭,罵道:“你別以爲我不知道。我大嫂肚裏的孩子根本不是我哥的,而是跟你生的野種!”

    韓曦義雖然喊得響,但發抖的身體卻出賣了他內心的恐懼,韓世仁不屑地嗤了他一聲,打掉他的手,鄙夷道:“你哥跟你一樣,就是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自己不行,還要娶妻生子,掩人耳目。

    娶了老婆,卻讓人獨守空閨,不僅讓人忍受世人的指指點點,還要被嘲笑是不會下蛋的母雞。白天還要照顧假意溫存,獨處時視她如毒蠍的夫君。

    哼!真是可笑,從來不同房,怎麼生兒育女?”

    韓曦義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從韓世仁嘴中探得大哥的隱私,一時駭然,說不出話來。

    “怎麼?你哥的事,你竟一點都不知情?不是吧,你哥連你都瞞?”韓世仁見他這副模樣,倒是有點驚訝。

    韓曦義也不知道從何反駁,怔了半晌,喃喃重複道:“你瞎說,你瞎說……”

    韓世仁笑道:“我瞎說?你大嫂跟我的時候,還是處子。而且,我們也沒溫存多久,她就有了孩子。事實擺在那呢!你哥沒孩子,根本不是你大嫂的問題,而是你哥欺人太甚,娶了人不好好珍惜,害人家守活寡。”

    “你……你!”韓曦義氣急,一時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韓世仁望着他,冷冷道:“你哥身子早就不行了,沒我們倆,他也活不久。你大嫂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他不是傻子。我們也是爲了他好,與其知道了真相痛苦,被活生生氣死,還不如安安靜靜地儘早離開,於人於己都好。”

    “所以……所以你們就殺了他?”韓曦義捂住心口,痛苦地說不出話來。

    猜到真相是一回事,當面聽兇手說起來又是一回事。此時的他,只恨自己體弱無用,不是韓世仁的對手,不能將其一擊斃命給大哥報仇雪恨。

    韓世仁冷漠着一張臉,殺人彷彿殺雞一樣,道:“我們只是給你大哥的藥里加了點好東西,上好的安神藥,你哥走的並不痛苦。哪像你?看着手無縛雞之力,文文弱弱的,心思卻如此陰毒兇險,手段之毒辣,錦衣衛詔獄的手段都不如你。”

    聽到這,窗外的蘇木不滿地撇了撇嘴,暗道:你罵人就罵人吧,幹嘛帶上錦衣衛啊!詔獄你去過嗎?沒去過,還敢紅口白牙地亂說。

    德性!

    陸言拙感覺到身邊某個傢伙快要炸毛了,怕她一個按捺不住,衝進去扁人,忙及時伸手摸了摸狗頭,適時安撫了一下。

    屋裏的韓世仁憤憤不平,繼續說道:“你在她的脂粉盒裏下了讓阿黃聞到就會發狂的藥物,讓她死得……死得那麼慘。”

    說到這,人高馬大的韓世仁居然抹了把眼淚。

    “在她死後,你又給我寄了封信,說要把我落在她那的玉佩還我。將我騙到山上後,你故意把玉佩系在樹枝上,誘我伸手去拿,一扯之下,我的臉上也被撒到了那種藥粉。這個時候,躲在暗處的你們,再把阿黃放出來……

    呵,好毒辣的手段!

    幸虧我命大,遇到了路過的陸氏兄妹,這纔沒有遭了你的暗算。只是,我的臉……卻被你毀成這個樣子。你說,我如果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刀捅死你,是不是便宜你了?!”

    韓曦義瞥了眼桌上寒光凜冽的匕首,說了那麼久的話,一開始的膽怯慢慢消散,他微微一笑,譏諷道:“我把藥下在她的脂粉盒裏,她一個身懷六甲的孕婦,若是恪守本分,在家安心待產,而不是挖空心思爲了見姦夫,塗脂抹粉扮作狐媚樣,怎麼會被阿黃咬死?

    更何況,她瞞着我,偷偷將我韓家祖傳的《溪山觀雨圖》售賣,並將所得的五百兩紋銀都偷偷贈與姦夫,這些難道還不夠罪該萬死的嗎?換做是你,你會如何?恐怕會比我更狠吧!”

    韓世仁微微一愣,半晌說不出話來。

    那五百兩銀票確實是韓夫人給他的,但他卻不知道是賣了韓家祖產得來的。畢竟,他跟韓曦仁韓曦義兩兄弟都姓韓,《溪山觀雨圖》是韓家世代相傳的真跡,若因爲自己和韓夫人的私情,使得家傳之物被變賣,確實挺不孝的。自己死後,可沒臉見列祖列宗了。

    韓曦義走近兩步,看到韓世仁臉上閃過那一絲愧意,鄙視道:“事到如今,我們兩家早已不死不休。

    你利用你妹妹的死,破壞我大哥名聲在先,讓他和賀大哥之間起了隔閡,又利用尹氏在後,悄悄毒死我大哥,妄想李代桃僵,用自己的野種來謀取我家家產。

    現在又變賣了韓家世代相傳的寶物,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簡直就是喪心病狂。我只恨自己沒能力親手了結了你,只好藉助阿黃,沒想到……你居然能死裏逃生。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再試一試吧,看老天到底留不留你狗命!”

    說完,韓曦義一把抓過桌子上的燭臺,將它擲到了地上。

    韓世仁愣了一下,不明白他此舉何意。別說是他,就連窗外偷看的陸言拙和蘇木也沒看明白。

    韓曦義此舉簡直就是莫名其妙,直到……

    韓曦義又踢翻了牆邊的一個瓦罐,陸言拙鼻子一酸,突然聞到一股怪怪的氣味。

    待辨明是何物,陸言拙顧不上屋裏的人,一把抓住蘇木的手,不由分說地喊道:“快走,危險!”

    在被陸言拙拖走的瞬間,蘇木耳旁忽然響起“滋滋”的輕聲,伴隨着一股濃郁的桐油味,她驀地反應過來,那異味竟然是硝石,滋滋聲加上桐油……

    心砰砰直跳,直撲嗓子口,意識到危險近在眼前,只是……

    還來得及嗎?

    腳有點發軟,就在兩人快要衝出後院之際,一道響徹天際的巨響在耳旁炸了開來,緊接着蘇木就感覺到一個寬厚的身軀撲到自己身上,倒地之時,眼前火光四起,碎石亂飛,彷彿天崩地裂末日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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