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當初害怕因爲這件事情而做不成朋友——但他現在已經不怕了。
他相信自己的幼馴染,就像是對方相信他一樣。
而就算對方最終不能接受……他也尊重對方的選擇。
“那傢伙說得沒錯……在許多個放學後,我沒有和你一起走的日子裏,我確實都在做某些他人不知道的、別的事情。”
清川辰目光平靜,他看着銀髮少年,靜靜聽他講述。
小赤井也沒有出聲,安靜地站在一旁。
猶豫片刻,黑澤陣聲音低低地繼續道:“鮮血和屍體不會讓我恐懼,我喜歡切割和分析它們的時刻……所以、那些巷子裏的動物屍體,確實是我放的……”
話到這裏黑澤陣語速加快了一些:“但、但是那些小動物不是我殺的!拿它們的屍體來解剖我真的很抱歉,所以都有給它們祈福。”
他飛快地擡眸掃了面前的黑髮少年一眼,清川辰很有耐心而平和的問:“那麼,你是因爲喜歡那種感覺,纔去這麼做的嗎?”
“……不完全是。”黑澤陣搖搖頭,“我……最近看了許多關於醫學和解剖的書籍,很感興趣。只是,很多東西需要動手才能真正體會,所以——”
“所以,你需要實驗素材。”清川辰偏頭。
“……是的。”黑澤陣點了點頭,再次呼出一口氣,他看着眼前的少年,遲疑幾秒,最終還是決定把心裏最深處的東西說出來。
“但……雖然如此,我的確對那些死去的動物沒有多餘的同情、或者其他波動。準確說,面對這些死去的,我反而會更安心。”
他的嗓音是清冽的,透着隱約的冷漠。
“我想……”黑澤陣想起那個潮溼陰暗的小巷,藤津彌戲謔的聲音還回蕩在耳邊。
一個缺少同理心和正常情緒的、天生的罪犯,和他討厭的那傢伙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他內心中還有條明晰的底線,那就是刀刃絕對不會朝向在意的朋友們。
“這樣的我……”懷着複雜又糾結的心情,他想無論清川和赤井怎麼看他,他都已經準備好了。
黑澤陣抿直嘴角,擡眸道:“我果然是一名天生的——”儘管厭惡這樣的未來。
“……殺手。”by黑澤陣
“法醫。”by清川辰&小赤井
三個人的話同時發出,氣氛頓時陷入了沉默。黑澤還處在微愣的狀態,而他的夥伴們已經有了迴應。
“……哈?”一句懵逼的問語。
“噗。”一聲沒忍住的嗤笑。
黑澤陣:??
“你笑什麼?!”黑澤陣盯着身側的赤井。
“咳、抱歉抱歉,沒忍住。”
他能看出小赤井已經在盡力憋笑了,一本正經的小臉上肌肉在抽搐着抖動。
“噗。”前面的清川辰也發出低悶的笑聲,他一開始還捂着嘴,但看着面前滿臉嚴肅模樣的黑澤,還是暢快笑起來,“哈哈哈對不起,但是我也真的控制不住我的嘴角了哈哈哈——”
黑澤陣:“……??”我做了這麼久的心理建設,你們迴應就這!?
“行啊阿陣,說吧,私下裏偷偷看了多少本小人書?”清川辰上前拍拍對方肩膀,“沒幾年閱歷,還真說不出這種話。”
“中二的話。”小赤井在一旁平靜補充,“實不相瞞,我從二年級開始就不說這種話了。”
“??”
“不怕屍體和鮮血這種……一般人第一反應就是法醫嘛,你從哪裏冒出來的殺手這個詞。”清川辰笑了,“我們那邊可是正常的小學啊!”大概正常。
和小琴酒這邊不一樣,他們沒有遇到組織,所生活的也只是普通人的普通生活。
“原來你是天生的殺手哦——”小赤井勾起脣角,揶揄道,“殺手大人,您親自來上學啊。”
“殺手大人,您親自寫作業呢。”清川辰緊跟着接上。
“殺手大人,話劇表演不滿意,會殺人嗎?”
“殺手大人,看我順眼嗎?放我一條狗命唄。”
“……閉嘴!!”羞恥感爆棚了!!
“呀,殺手大人生氣了,怎麼辦我好怕。”
“別怕,班長,我們用正義制裁他。”竟然一本正經的回覆。
“閉嘴閉嘴!!你們兩個——”黑澤陣臉難得變得通紅,他惡狠狠地瞪着臉上帶笑的朋友們。
“哈哈哈哈……唔!?”清川辰的笑聲被撲上來的黑澤死死捂住,近距離能夠看到對方銀髮遮擋的耳尖也在泛紅。
清川辰彎彎眉眼,舉手做投降的姿勢,黑澤陣這才鬆開緊緊扣住對方的手。
“咳咳、我差點憋死。”清川辰小小的抱怨了一聲,“真是的,我可還是病人啊。”
“哼。”黑澤撇過臉,“誰讓你們兩個——”
話語帶着滿滿的羞憤,還有幾絲很淡的釋然和放鬆。
經兩人這麼一說,他也發覺這種行爲和心理,並不一定是走向黑暗那一條道路的。它們同樣也適用於正義的一方。
……只是當時自己鑽了牛角尖,纔會有那樣的想法吧。他努力平復面部表情,讓竄到臉上的紅色消散。都怪那個該死的男人……!
可惡!現在冷靜下來一想,這種臺詞實在是太羞恥了……!
殺手這個詞要成爲他的黑歷史名單了!
在小赤井繼續開玩笑之前,清川辰先揮着手打斷:“哈哈好了,今天就不繼續損阿陣了。”
“下次繼續。”小赤井點頭應許。
……還有下次!?黑澤陣危險的眯起眼睛。很好,你等着,赤井秀一!
“班長以後想做什麼呢?”小赤井側頭看向清川辰,問道。
“我嗎?”清川辰摸摸下巴,“大概當警察吧……零和景光都打算當警察,阿陣想選的應該也是隸屬警察部門的法醫,這樣大家就又都在一起嘍~”
“……誰想和你們一起啊。”黑澤陣還在生悶氣,他聲音低低地說着。
口嫌體正直。小赤井想起之前纔剛學到的詞語。
“阿陣好冷酷哦。”清川辰嬉笑道。
銀髮少年擡眼看見泛着笑意的松石綠,鼓鼓腮幫子,又哼着補了一句:“如果你想的話……那就勉爲其難一起吧。”
明明在對方被丟下去的那一刻想、以後一定要有話直說,但果然還是不行呢。完全不是那樣直接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