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腳步敏捷踏過巷口的彎角,視野中躍進一個穿標準工作服的女人,她跌倒在地,手臂上鮮血正汩汩冒出,臉頰因疼痛而滲出汗水。身側的粉發朋友正慌張地半抱着對方。
清川辰連忙示意黑澤叫救護車,同時上前半蹲下:“發生了什麼?”
女人淚眼婆娑地捂着胳膊:“有人、有人砍了我一刀,搶走了我的手提包。”
惡性搶劫事件嗎?!
黑澤陣脫下自己的外衫,動作熟練迅速、開始進行傷口的緊急包紮止血。清川辰一邊安撫對方的情緒,一邊詢問她身邊的朋友桃井五月:
“對方的大體長相、服裝、還有逃跑的方向?”
“嗚……穿着黑色的襯衫、似乎是牛仔褲?”桃井五月身子還在微微顫抖,但她盡力回憶着,“他往前面那條路拐了……哦對了!他臉上有一道大疤!”
臉上有疤?!敏銳的頭腦瞬間將這個特徵與一直在逃的副手聯繫在一起。
黑澤陣眼神一眯:“……你在這等着。”他起身擡腳便追去。
“喂、等——”
清川辰擡手只觸到對方紛飛的衣角,他看着黑澤陣急匆匆前去追趕的身形,喊道:“——小心點啊!”
銀色髮尾消失在前方的拐角處,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自己最後的叮囑。清川辰呼出一口濁氣,側臉繼續寬慰身側受傷的女子,等候救護車的來臨。
“那個……”桃井五月抿脣,“我在這裏陪她等救護車就好,你可以去忙。”她看着清川辰,“那個兇手是不是很危險?你看起來想和你的同伴一起。”
“……”清川辰微頓。
“去吧,警察先生。”桃井五月眼睛亮閃閃的,“我們相信你們,請一定注意安全。”
“……好。”清川辰起身,回頭露出令人信服的笑容,“請放心好了——守護民衆的安全,是我們的責任。”
夕陽的光輝映照在他的肩膀上,像是鍍上熠熠生輝的鎧甲。
黑澤陣轉過拐角,視線掃過街道,在人羣熙攘的大街中搜尋特徵信息——黑襯衫、牛仔褲、女士手提包——在那邊!
銀髮青年迅速捕捉到一個身形的剪影,那傢伙正不緊不慢地走在一對笑鬧情侶的前方。
似乎能感受到黑澤的視線,那人向後半轉身,露出側臉猙獰可怖的傷疤,早已將通緝令牢記於心的黑澤自然第一時間認出對方——是那個在逃的組織副手!
……真是囂張啊,竟然絲毫不加掩飾,自己送上門來嗎?
表情徹底沉下去,黑澤陣擡腳跟進,撥開擁擠的人羣、如同鎖定獵物的狼緊咬在其身後。
副手似乎也認出了黑澤陣,他腳步同樣加快,手中剛搶來的手提包隨意丟棄在一角的垃圾桶,像是暗影裏的蛇一般靈巧穿梭在人羣中。
“嘖。”真能躲啊。
黑澤陣心裏冷哼,他邁着大步展開與對方的小巷追逐戰。
這條道路並不寬,附近的建築佈局非常混亂,而對方卻如同滑膩的泥鰍般,無論黑澤陣怎樣追趕,他始終與銀髮青年保持一定的距離,不遠不近溜在前面。
……對方是提前踩好點了嗎?看起來對這附近很熟悉的樣子。
黑澤陣蹙眉,心裏浮現出幾絲猜測。
作爲參與前段時間大案的一員,黑澤陣自然也清楚這個在逃副手的情況。能夠成爲這樣一個大型跨國犯罪組織的副手,自然很有能力,同時他陰暗、狡詐、報復心強,還有對首領的無限忠誠。
因爲黑澤陣和清川辰是導致首領落網和判刑的直接人物,所以這個副手將報復心放在他倆身上是非常有可能的。
也是因爲如此,警視廳特意給他倆批准了特殊槍支使用權,即使下班時間,他們也可以配備防身槍支。剛纔去遊樂園就是因爲這個,他們還用了點小手段、沒從正門進去。
黑澤陣將手揣進衣兜,觸摸到冰涼的槍械,心裏做好準備——雖然他的本職是法醫,但實際上他的槍法格鬥等武力值也是很高的。
……如果真有什麼陷阱的話,也完全可以反殺。就是要注意開槍的位置,按照規定不能直接殺死對方。
前方已經出了鬧市中心,兩人穿梭在人煙稀少的廢棄老屋區,這時黑澤陣已經不擔心誤傷的危險,他將槍從懷裏掏出,利落上膛對準前面正在奔跑的副手。
不能直接槍殺的話……就瞄準腿部。
黑澤陣眯縫起眼睛,端着穩穩的槍口下移——
“砰!”一聲短促的槍響打破寧靜,副手的右小腿猛地中了一槍,他奔跑的動作忽地前撲,手扶住旁邊低矮窗框的位置堪堪站住。
黑澤陣加快腳步衝上前去。
“咳、竟然有槍嗎……真是想不到。”副手轉過臉來,卻絲毫沒有恐慌的模樣,“不過竟然沒有一槍殺了我……我想你會後悔的。”他低低笑出來,牽動臉上的傷疤。
黑澤陣聞言皺眉,他舉着槍走上前:“舉起手來,配合調查。”聲音清冷。
副手凝視着面前的銀髮青年,他放在兜裏的手慢慢掏出,顯現出緊握的控制器,大拇指正搭在紅色按鈕上:“……炸//彈哦。”
“!!”黑澤陣眼神一冽。
“這個炸//彈不是綁在我身上的。”副手舔舔嘴角,“它在一個,人羣熱鬧的地方。”這是威脅。
“……”黑澤陣的心慢慢沉下去。
以廣闊的普通人羣爲人質嗎?
他的視線掃過對方的手,心中計算着開槍並奪過控制器、或者打飛控制器的可能性。
——概率似乎很低。因爲對方已經謹慎起來了,而且他的手指正搭在上面。黑澤陣毫不懷疑,只要有絲毫刺激那傢伙就會按下去。
而那個控制器所連接的炸//彈是……
“哦?我怎麼能確保你說的是實話?”黑澤陣眯眼。
“你真的要賭嗎?”副手的拇指在按鍵上摸索着。
“……”好吧,不能賭。
“我想我們可以先……玩個遊戲。”副手眨了眨眼睛,卻只給人陰沉的色彩,“我啊,最喜歡和大家玩-遊-戲了。”
他另隻手撐着牆,慢慢站直身子:“不如你先看看這間廢棄的屋子?裏面有驚喜哦。”
“……”黑澤陣視線卻並沒有從副手身上移開,依然如同獵鷹般鎖定前方的人。
背後傳來腳步聲,伴隨着的還有幼馴染的聲音:“阿陣!”微微氣喘的清川辰總算追上了黑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