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孫兒連口麪湯都沒給她留。望着空空如也的麪碗,沈老太不禁舔了舔乾裂的嘴脣。
“大虎二虎,明天再吃麪了,奶奶去給你們買饅頭好不好?”
“不嘛,我今天就還想再喫一碗。”
“我也是!”
沈老太故意板起臉,“聽話,不然奶奶不疼你們了。”
兄弟倆的嘴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見心肝兒不高興,沈老太鬆口,“好好好,那就再點一碗。”
其實,沈大牛和沈二牛也沒喫飽,但兩人都到了這歲數,也不好意思跟孩子一樣要喫的。
吸溜麪條的聲音傳到四個大人耳中,四人都下意識吞了吞口水。
由於沒要到錢,一行人沒錢在鎮上住,只能趕在天黑之前回了村子。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又到了鎮上。
依然是挨家挨戶地敲門詢問,直到中午都還是一無所獲。
“她們四個到底跑哪兒去了?莫不是已經出了洛陽鎮,去了其他地方?”楊芬愁眉不展地分析道。
要真是跑路去了外地,那無異於是大海撈針,希望渺茫啊!
她的話一出,沈老太和沈二牛就罵起了李秀蓮和阿錦。
“沒良心的小賤蹄子,當初就該讓她先拿錢再分家!”沈老太那叫一個悔不當初。
沈二牛煩躁地說道:“李秀蓮那賤人,生了三個白眼狼!特別是沈大丫,連親生老子都騙!”
“我們再找找,還有一半的人家沒問過。”沈大牛眉頭緊皺。
由於昨天曬了太陽受了累,今兒個沈大虎和沈二虎兩兄弟就沒跟着來。他倆還特意交代了,讓沈老太給他們買肉包子帶回去。
“那就再接着找。”楊芬很給丈夫面子。
昨兒她受了氣,回去以後對沈大牛發了一通脾氣。
兩口子吵架,牀頭吵牀尾和。事後,沈大牛跟她承諾,待沈二牛從沈大丫手裏拿了兩百吊錢,他就想辦法讓沈二牛把錢拿出來分了。拿到分的錢,他們一家四口就分家搬到鎮上住,家裏的財政大權交由她掌管。
楊芬聽了後,甭提多高興。
能擺脫沈老太的掌控,還能擁有一大筆錢財,簡直是兩全其美。
差不多都找一天了,現在說放棄,沈老太與沈二牛也不甘心。
四個人接着找,找到了一個衙役家。
衙役跟家裏人提過沈大丫這個名字,他妻子剛一說聽說過沈大丫,四人就急吼吼地追問個不停。
四個人都各問各的,衙役妻子聽得耳朵嗡嗡直響。
“你們一個個來說,成不?”
沈老太跺了跺腳,沈大牛和楊芬安靜了下來,而沈二牛還一個勁說道:“沈大丫在哪兒?我是她爹,我找她有事!”
女人用懷疑的眼色打量他。
“你騙誰呢?”
沈二牛急了,“我沒有騙人,我真是她爹!你不覺得我跟她長得有幾分相似嗎?”
女人又沒見過本人,她哪裏知道像不像。
不過聽丈夫說沈大丫是莊府的小姐,雖不清楚爲啥,但人家到底身份尊貴。而眼前這些人,穿得土裏土氣,鞋子上還有黃泥巴,一看就是鄉下人。
說完,她想要關門。然而沈二牛將門沿緊緊掰住,濃眉緊蹙,“告訴我,沈大丫在哪兒,不然今天我們就呆這兒不走了!”他威脅道。
“你知道我男人是幹啥的不?”女人提高了聲音問道。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我男人在衙門裏當差!”
倏地,沈二牛慫了。
正所謂名不與官鬥,沈二牛不敢惹上衙門裏的人。
“哎喲,沈大丫給了你們什麼好處,我們可以雙倍給!”沈老太不願錯失機會。
“我不認識什麼沈大丫,你們趕緊走,要不然我喊人了,說你們擅闖民宅!”話音還未落下,女人就關上了院門。
“不要緊,至少她讓我們知道,沈大丫還在這鎮上。”楊芬打氣道。
“那加快速度找,省得她得了風聲跑路!”沈老太說道。
接下來,他們找到了方知縣的住宅。
正巧方知縣在家,聽下人說有人來問是否認識沈大丫或者是李秀蓮,警惕之下,方知縣親自去見了人。
瞅着灰頭土臉的四人,方知縣擡了擡眉,問道:“你們爲何上我這兒來找人?”
沈老太唉聲嘆氣,“我們實在是沒辦法了。鎮上幾乎每一家我們都問過了,可就是沒找到我家媳婦和孫女。沒找到人,我們哪裏放心得下啊,所以才一家接着一家地找,就是想看看她們是否平安。”
“那你們先前又是怎麼和她們分散的?”
楊芬接話道:“哎,我侄女兒大丫性子剛烈,非要帶着她娘和妹妹出來打拼,我們勸都勸不住。”
方知縣哪裏會相信她們的話。
看沈老太尖嘴猴腮的樣子,再看楊芬牙尖嘴利的模樣,方知縣對兩人的第一印象就不好。
“二牛,你快跟這位爺說說,你是秀蓮和大丫啥人?”沈老太把身後的沈二牛拉到前面來。
沈二牛挺了挺脊背,“我是李秀蓮的丈夫,是沈大丫的親爹。”
“哦,你們不用擔心,她們現在過得挺好的。”方知縣漫不經心地說道。
“你能帶我們去找她們嗎?”沈老太渾濁的眼睛頓時泛起了亮光。
“對不住,不方便。”方知縣斷然拒絕。
他可不想給別人招惹麻煩過去。
“我們可以給報酬!”沈二牛急忙說道。
不知情的人可能還以爲他這般火急火燎的樣子,是因爲關心妻子還孩子。
不過,方知縣卻沒被矇蔽。
“身爲家人,你們不該不清楚她們的行蹤吧。”方知縣意味深長地說道,“清官難斷家務事,我還是不參合你們的家務事。”
“這位爺,你就當可憐我這老婆子,帶我們去見見她們,求你了!”沈老太的姿態放得極低。
楊芬很有眼力見的跟着請求。
孰料方知縣完全不喫她們這套,讓下人將人弄走,他則揹着手去後花園溜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