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歡迎回歸世界遊戲 >五百零五章·“我還是,沒能救下你。”
    她在試圖保護石堡上的第一玩家,保他暫時不死。

    她要,拖延時間,直到身後這人被徹底異化。

    她沒忘記,她和他,確實有仇。

    愛德朗等人,明確和他結過仇。包括她自己,都挑釁過他。甚至,水島川晴……也已經死在了他的手裏。

    樑子已經結下,她不能寄希望於對方的仁慈。直接抹殺威脅,便是最好的手段……往常不提,是因爲沒有抹殺的希望,但現在,她忽然遇到了千載難逢的機會。

    她原本已經決定不再幹涉對方,但在得知水島川晴極有可能因爲對方而死後……她的心靜不住了。

    ……他是掌權者,又走了那麼多隱藏路線。

    ……他是目前爲止,唯一能轉換玩家和npc身份的人。

    所以……

    ……

    “水島川小姐是建議我們,先不要動手嗎?”旁邊的艾蘭得:“我也認爲應該如此,這個世界任務不會這麼簡單,既然水島川小姐覺得先等等爲好,大家不如先看看情況。”

    其他玩家面面相覷。

    “真的要這樣嗎?”也有玩家提出異議,這是隸屬於世界樹公會的槍類玩家安東尼:“拖延是否會出現問題?按照一般的情況而言,危機會越拖越大。更何況,我們面對的是第一玩家,即使他現在精神狀態不好,也不容小覷。”

    旁邊,抱着琵琶的玩家秦春瑤反駁:“……不,我贊同水島川小姐的意見,在副本中,與重要npc合作是必要的,我們最好等待‘佰神之子’封長的出現。”

    “還是謹慎爲妙,我贊同水島川的想法,我們不能全滅在這裏。”

    “水島川小姐的引導者是典司,他是我們之中的最強者,我認爲,還是聽她的爲好……”

    榜前玩家並不是所有人都贊同水島川空的意見,有人想要出手,卻被典司攔下。

    現在是白晝期,白晝期禁止玩家相互攻擊,如果典司想要殺他們,他們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實力的壓制,造成了這一局面的出現。

    天空顯得很安靜。

    ——所有人,只能注視着石堡,等待着什麼。

    有人在等待着佰神之子,以剿滅邪神。

    有人卻是在等待一個人的異化,以毀了他今後的一切。

    “咚咚。”

    在此刻,他們忽然聽到了一陣心跳聲。

    詭異,穩定,像是響在他們的耳邊,震徹着他們的胸腔,連他們的身體都開始不自覺地共鳴。

    “這是什麼聲音?”有玩家立刻發現不對。

    “是從下面的觸鬚中傳來的聲音!”五感極其敏銳的“鷹眼”鍾夕。

    “我們應該出手了!一般而言,突然出現的心跳聲,意味着有人喚醒了什麼!”經驗豐富的高玩莉茲立刻出言:“快,迅速殺死觸鬚怪物,避免異狀發生!”

    她的話語極具號召力,玩家們持起武器,就想要靠近。

    “——不能殺!”水島川空立刻擋在了他們面前。

    典司招出手,一股威力恐怖的火焰,擋在他們面前,隔絕了玩家出手的一切路線。

    ……

    【玖神線·he結局(永恆睡夢),進度:30%】

    ……

    “——水島川!你不要因爲你的私利,拖延時間,讓大家都團滅!”有玩家已經看穿了她的想法。

    “快讓我們過去,殺了蘇明安!水島川,這場比賽可只有一個勝者,你不要故意維護誰!”有人卻認爲這是水島川空在維護蘇明安,不想讓他死,他們受世界論壇的輿論版塊荼毒過多,還認爲這兩個人之間有私情。

    “我不能殺!”水島川空依舊擋在玩家們面前。

    這機會千載難逢,她必須要爭取到最後。#形勢突然緊張起來。

    玩家們針鋒相對,恨不得咬掉彼此身上的一塊肉,原本利益一致的聯盟在“殺與不殺”之間瞬間破裂。

    以路爲首的幾人,想殺死蘇明安,來救他,防止他被異化。而水島川空和艾蘭得等人,卻牢牢護在蘇明安面前,想拖延時間。

    此時,局面變得極其諷刺起來。

    想殺人的,成了救人的一方。

    而在保護人的,卻在當着真正的劊子手。

    一方面,這些人,是人們真正的希望,他們走在大多數人的腳步之前,追逐着縹緲無際的未來。

    一方面,他們又在親手掐滅除他們以外的光輝,剪除仇恨,排除異己。

    而他們的視線中——蘇明安卻只是低着頭,和旁邊的米迦樂着什麼。他將幾枚炸藥碎屑,塞進了他的身體各處。

    ……第一玩家,這是已經瘋了嗎?

    “水島川,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嗎?”伊莎貝拉收回視線,臉色陰沉。

    “我知道。”水島川空神情不變,她攔在石堡之前,以一個忠實‘保護者’的姿態:“……我在讓積分進度條,變得更穩定,更切實。”

    “就爲了一丁點主辦方陷阱的可能性,你要殺死有可能是真正靠自己闖關到現在的人類英雄?”路質問。

    “我只是,在試探一個可能性而已。”水島川空:“……如果我真的誤會了他,我們會全力救治他,讓他恢復過來。”

    她知道,她的話只是冠冕堂皇,它只是爲了正當化她的需求而存在。

    無論如何,她無法放任一個,與她結過仇,極其可能事後報復她的存在,繼續統治下去。

    無關大義,只爲私利。

    “——他的引導者與邪神有關,不是嗎?引導者與玩家相性匹配,這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實!”水島川空高聲道。

    ……只要再拖延一點時間。

    ……......只要她再阻攔一會。

    “咚。”

    “咚。”

    心跳聲愈響愈烈。

    水島川空攔在人們面前,火焰眷戀着她的臉頰。

    她的眼神,她的面容,都被光輝的火焰染得極亮。

    “水島川。”路:“那你告訴我,在他消失之後,你有這個資本,代替他嗎?”

    “我……”水島川空嘴脣動了片刻,她忽然有些不敢吱聲。

    “——讓開!”路衝上前,卻被典司一掌打落。他咳着血,看着石堡之上那道逐漸被異化的身影。

    “水島川,你絕對會,絕對會後悔……”他憤恨地叫着,卻無力改變這一切,他根本衝不破這面火焰組成的屏障。

    但此時,他的視野邊緣,突然閃過一道夢幻般的,綺麗的金色。

    他突然看到了,一個金髮籠光,全身像燃着金火的小少年,正朝他們撲來。

    那人正以一種奮不顧身之勢,帶着全身尖銳的絲線,如同自殺式攻擊般撞過來。

    “諾爾——!”水島川空的尖叫,湮沒在驟然響起的劇烈爆響中——

    “轟——”

    如同一柄金色的長槍,諾爾猛地扎入了玩家們的隊列之中,劇烈的爆鳴聲伴隨着他身上的光芒不斷響起,將圍聚在一起的玩家推出了數百米遠。

    在這決絕的一刺中,因爲能量波動而產生的強烈碰撞聲猶如穿雲裂石,將刺耳的音波和混亂的氣流席捲到整片地域——

    “唰唰——”下方的石堡維持不了原來的形狀,木頭連同石磚,一個接一個地粉碎。甚至連觸鬚都被這波動牽扯,隨着震動而崩解。

    “轟——!”

    支柱倒塌,整片石堡急速解體。

    粉塵飛濺,轟鳴聲不絕於耳。

    這一擊,威力極其恐怖,幾乎掃出了一大片空地,將原本聚集在一起的玩家們瞬間崩散而開。

    ——蘇明安透過有些迷濛的雙眼,看見這幅景象。

    他的手還停留在胸口,十指已經刺入,鮮紅的血浸透了他的衣襟,觸鬚纏繞着他的身體,伴隨着漸漸響起的心跳聲,他的san值在迅速下滑。

    逆着人流,主動衝過來的那人,在此刻無比清晰。

    那人噴出的鮮血,在各色光芒之中被照得亮晶晶的。

    像是童話故事裏人魚的淚,是鑽石般漂亮的東西。

    那一頭燦爛的金髮,如同一個小太陽一般。那有些蒼白的面頰,被光芒染成緋紅。

    一把透紅的玫瑰之杖,朝蘇明安的心口猛地扎來。

    它掠過水島川空,掠過典司,像一枚利劍,扎向他的心臟。

    “啪。”

    一聲脆響。

    一根觸鬚拔地而起。

    它打翻了這支象徵拯救的手杖,並將全身染血的金髮少年,一刺穿心。

    “咚。”

    “咚。”

    血色漂浮在空中,漸漸消散。

    蘇明安的思維變得混沌起來,觸鬚如同翻江倒海般洶涌而出,它們早已脫離了他的控制。

    他在逐漸變得暗沉的視野中,在五感的漸漸淡薄之中,扶住了那個身影。

    金髮的少年,胸口被觸鬚完全貫穿,鮮血順着他的下巴不斷滑落,他的眼裏漸漸失去光采。

    他看着漸漸被異化的蘇明安,笑了一聲。

    觸鬚怪物心臟的跳動聲,順着四周黑暗的震顫聲,震入他的身體裏。

    而他自己的心跳聲卻越來越輕,越來越輕……

    哪怕知道這邊很危險,諾爾依然來了。

    ……每一週目,他都來了。

    自從知道那個祕密之後,

    他變成了死在蘇明安眼前,次數最多的人。

    諾爾還在笑,那是一種陽光般的,那樣單純的快樂——

    望着漸漸被異化的蘇明安,他的手無力地垂下。

    “還是……沒能,救下你。”諾爾着,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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