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軟綿綿的枕頭被砸在地上,穿着病服,一頭金髮的男人,對着進門的醫生大叫:
”一不要過來!
醫生站在原地,露出親和的微笑,擺了擺手。。
“請您不要害怕,你看,我的身上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吧。“
醫生轉動身體,表示他身上沒有長出什麼觸鬚。篳趣閣
愛德華瞳孔緊縮,他現在一睜眼,眼前便是五顏六色跳躍的斑點,他好像還身處噁心滑膩的觸鬚中。
強烈的異常情緒從他的腦海中噴涌而出,他有種什麼都不想做,趕緊去死的衝動。
……好想死。
……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
什麼人類,什麼積分進度條,全都毀滅了好了!他什麼也做不了,那些副本他也不想進了,他已經受夠了!受夠了!他已經被陰間副本折磨夠了!
只會說閒話的噁心觀衆,視他如棄履的主辦方,只知道把他當作刀鋒的聯合團…他們都去死好了!這一切都噁心透了!
他極爲煩躁地抓着頭皮,卻感覺不到半點痛楚。他的五感退化,連痛覺都變得模糊。
愛德華先生…”門外傳來愛德朗等人的聲音。
”一滾!滾!都給我滾!“
他跑哮起來,將身邊的軟墊全部扔出去,他恨主神世界無法對人造成直接傷害,不然他真的很想給自己來一刀。
他突然趴在牀邊,開始乾嘔起來。
他覺得一切都變得噁心透了,呼吸的空氣……看到的白色牆面…窗外嘰嘰喳的飛鳥……他連看一眼都覺得想吐。
“一個NPC…一個NPC!”他乾嘔着,掐着嗓子,眼睛漲得通紅
……那個叫茜伯爾的npc,明明只是個npc!爲什麼能影響他到這地步,爲什麼他被她的觸鬚拖入污泥之後,那種恐怖的精神影響到現在還存在!
他乾嘔了幾聲,自虐般地打開了直播間界面,
此時,一百個直播間界面,只剩下二十七個還亮着,死去的那麼多名玩家中,
有足足十八位都是蘇明安直接或間接殺死的,
……而他也是其中之一。
他也是那麼多失敗者的其中之一!
看着那個熱度足有五億,比其他直播間高了一大截的第一玩家直播間,愛德華滿心厭惡地乾嘔着—一憑什麼老闆免只要蘇明安,不要他?
他都跪下來,那麼拉下臉求了,爲什麼老闆免連看他一眼都不願?
還有那個茜伯爾…憑什麼蘇明安能匹配到這麼強大的npc,憑什麼蘇明安不會因爲那些觸鬚而異化?
他的手指胡亂划着直播間,卻意外點進了其中一間。
“—一目前而言,第八世界進展良好。“
這是一間負責解說轉播的直播間。
在世界副本開啓期間,會有不少以前是主播、播音員、比賽解說職業的休閒玩家,選擇轉播其他冒險玩家的直播,並進行實時講解。
當然,這些轉播間的人氣,絕對沒有冒險玩家自身直播間的人氣多,但有不少喜歡聽解說的玩家會選擇這樣的直播間,畢竟這裏氛圍比較輕鬆,沒有那種設身處地的緊張感,和包容並蓄的世界論壇氛圍很像。
他們後方的屏幕裏,亮着第一玩家的直播轉播,他們則坐在桌前,以茶話會般的形式,解說第八世界的劇情,將各個直播間殘缺的線索連成完整的線,幫助沒有24小時收看直播的觀衆理解。
”…第一玩家已經佔據了絕對的優勢。我們先前看好的水島川、愛德華、艾蘭得等人,明明匹香配到了強力的引導者,卻仍然沒有把控住局勢。“說話的是D爲“軍軍”的男解說,他在翟星上便是有名的系列解說,人氣極高。
“這種逆襲的態勢,從第六天初步顯現。在脫離了瘋狂狀態後,第一玩家與他的異教徒引導者強勢迴歸,在第一部族,打了其他玩家一個措手不及。“
”……確實沒想到,第一玩家的實力已經成長到這地步,在第七世界,他的實力其實沒有如何展現。”D爲“奇奇”的女解說迴應道。
“路,伊莎貝拉,山田町一,露娜四人,一直在幫助第一玩家行動,這是第八世界最令人意外的因素。除了已經黑屏的呂樹,與一直在幫襯的諾爾之外,第一玩家不再是觀衆們調侃的孤家寡人。”
“…如今,世界副本繚牙初現,我們不希望異化給大家帶來恐慌,能在這種危機下保持精神穩定,爲大家帶來勇氣和希望,第一玩家的名頭當之無愧…
解說們將觀衆的心態完全拿捏,瘋狂誇蘇明安,一個比一個誇得猛,彷彿初期唱衰的不是他們。
聽着解說的話語,愛德華臉色很沉。
—一這羣人把他們當成什麼了?
遊戲比賽嗎?5V5公平競技嗎?還是什麼組隊打怪的副本?
這是拼了命的世界副本體,是冒險玩家在前線冒着生命危險奮鬥的危險副本!爲什麼他一眼望去,只能看見一片嘻嘻哈哈聊天打賭的彈幕?
這羣人值得嗎?
—一這羣人真的值得嗎?
他們只會讓他感覺噁心透頂!
他盯着自己手背上至今爲止完美通關的圖案,望着這一抹純白色的印記,看了很久。
他忽地擡起了頭。
“……主辦方,聽得見我說話嗎?”他說:“和我做個交易吧。“
諾爾靠在茜伯爾的房間外。
他思考着接下來的副本進程,聽着裏面蘇明安講黑童話的聲音。
由於沒什麼事做,他站在門外,足足聽了一個多小時。
……蘇明安在刷好感度嗎?對一個瀕死之人刷好感度…
……是掌權者技能的需要?
諾爾眼珠子動了動,很快就想明白了。
片刻後,他突然發現裏面沒聲了。
“砰!”他立刻推開了門。
”—一蘇明安!”他叫了一聲,便愣在了門口。
粉色調的溫馨房間內,木牀上只剩下了一灘漆黑的污泥。那年輕的紅袍少女,
已經不見了身影。
牀邊,手沾在污泥上的蘇明安,神情茫然。
他看着手指間的污泥一點一點掉落在地,像看着挽回不了的,流動的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