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歡迎回歸世界遊戲 >七百三十七章·“乾脆一起死掉吧。”
    【主神世界】

    “——所有人,都已經踏入一個嶄新的時代!”

    “——面對未知的時代,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我們需秉持虛心謙遜的態度,集中一切力量,在一年的期限中,集文明之精華,發揮人類卓越的集體智慧,將名爲‘人類’的種族延續下去……”

    電視屏幕裏,一場鼓舞人心的宣講正在進行。自從世界遊戲開始後,類似的宣講幾乎每天都有。

    水島川空盯着屏幕裏慷慨激昂的主持人看了一眼,轉身朝走廊深處走去。牆面瑩綠的安全燈,照耀得她蒼白的面容如同吸血鬼。

    “咔噠”,她按下按鈕,機械門打開,一名身穿白大衣,頭髮略顯花白的男人站在房間中央。

    屏幕之上,幾段文字閃爍:

    【2月2日08:29,主神世界第47區和平鴿救助醫院駐紮分院,出現第一例紅眼患者,患者的行爲舉止異於常人,並伴有失憶症狀。目前,第一例患者已經陷入昏睡中,生命體徵平穩。】

    ……

    【2月2日18:28,紅眼患者數量增至62例,分佈於各個區服之中。患者皆呈現性情有變、記憶部分缺失的症狀。

    【初步認定,這是一種歷史上從未有過的新型精神類疾病。聯合團將其命名爲“他維症”。懷疑該疾病與第九世界有關。】

    ……

    【2月3日09:49,截至目前爲止,尚未發現“他維症”具有傳染性。患者患病前,普遍體現出壓力過大、自暴自棄等特徵。初步推測,性情軟弱者更容易罹患此病。大多數患者擁有隱藏瞳色的能力,無法得知真正的患病人數……】

    ……

    【2月4日0:19,第47區服各大交通路線封鎖,聯合團社會發展研究部及藥物規劃署正在查明疾病源頭。由於該疾病發病人數不多,危機指數低,重視層級暫定爲b級。】

    【愛德華已經失蹤,至今仍未找到蹤跡。他最後的房間,留下了炸彈爆炸的痕跡。】

    ……

    【2月4日08:00,聯合團成立“他維病專攻小組”,向部分已經迴歸的冒險玩家尋求幫助……】

    ……

    “水島川?今天怎麼會到我這來?”白大衣男人回頭,看了她一眼:“臉色很不好,沒休息好嗎?”

    水島川空嗯了一聲。

    “自從你登上世界前五玩家的位置之後,我們有很久沒見面了……”白大衣男人說:“當年你還是個小女孩,現在居然能擁有滅城之力……世界遊戲,真是一場恐怖的變革。”

    白大衣男人叫亞伯拉,是水島川空年少時期的老師,目前就任於聯合團。他們二人曾是良師益友、無話不談的關係。只是自從水島川空越走越高後,他們很少聯繫。

    亞伯拉沒想到,今天水島川空會來找他。他已經幫不了她什麼了。

    水島川空低着頭,手指繃着青筋。

    “老師,我不相信。”她突兀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不相信什麼?”亞伯拉疑惑道。

    “我不相信……世界會……”水島川空眉頭緊鎖,嘴脣被咬出了血,說着含混不明的句子:“我也不相信……憑什麼只有他們能……憑什麼……”

    她邊說邊咬牙,手指不自然地扭曲,發出“咔咔”聲響。

    亞伯拉聞言,停下了手裏的工作,雙手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他神情溫和地凝視着水島川空蒼白的臉頰。他知道,水島川空必定是經歷了誰也無法治療的精神損害,否則她不會到他這傾訴。

    “水島川,我不明白你爲何而難過,也不明白你經歷了什麼。”亞伯拉說:“但我想告訴你,不必難過——那些指責你的觀衆,永遠比不上你,你只要走下去,就足夠優秀,無人能及。”

    “那蘇明……算了。”水島川空說了一句,撇開視線。

    “水島川。作爲你的老師,我想和你說的話很多,鑑於你現在的身份已經今非昔比,我不會佔用你太多時間。”亞伯拉說:

    “在我這短暫的一生中,最吸引我的,就是未知。無論是數學領域、物理領域、還是其他有趣的領域……我曾希望我能窺見那些未知,爲人類解開那些未解之謎。然而到了最後,等我老了,我仍然像小時候一樣,面對浩瀚的宇宙,只是一個無知的小孩。

    “同類的互相殘殺是高等動物的性質之一,在達爾文的進化論之後,人類之間理所應當地出現了社會進化論,篩選我們的,是時代的矛盾紛爭與個體的適應性。而在世界遊戲開始後,前者的進化論被無限放大,同時兼具後者的特性。

    “水島川,你面臨很多敵人,將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如果你對超越你的人感到不滿,也不必抱有怨恨和嫉妒。從本質上來說,你們仍然屬於一個戰線,都是爲了‘人類’這個種族。如果非要存在競爭,也應該是八個月後的事情。在我眼裏,你雖然做過許多錯事,但仍然是承擔積分重負的英雄。”

    他說到這裏,突然發現,水島川空的眼眶染了一圈紅。

    “我很久……沒聽到有人這樣安慰我了。”

    她眨了下眼睛,淚水自眼角而落。她的嘴脣顫抖着,臉色依然慘白:“但我已經被世界遊戲否定了,老師。”

    “我不明白你爲什麼這麼說,你的成長仍然令人期待。”亞伯拉安慰道。他知道眼前的學生,在這五個月中做過許多惹人非議的錯事,無論是對第一玩家道德綁架,還是在穹地中刻意針對其他人,她都不值得原諒。但對他而言,如果他的學生展露出了脆弱的一面,他會去安慰。

    至少比起愛德華,她沒有向主辦方低過一次頭。

    “可我已經被世界遊戲否定了,我已經被否定了……”水島川空只是失魂落魄地,一直重複着這句話。

    亞伯拉只是拍着她的脊背,低聲安慰她。

    直到水島川空突然丟下手中的娃娃,放聲大哭,就像他記憶中的那個還沒長大的小女孩,脆弱得像一張紙。

    “……已經沒有辦法了,已經結束了……”

    “世界已經被否定了啊……我們,我們乾脆一起死掉吧,再這樣下去有什麼意義……”

    她抽噎着,展現着外界人從未看過的軟弱一面。她的冷漠、凌厲、煞氣在這一刻消失了,就像卸下了沉重的盔甲。

    亞伯拉不理解她爲什麼而哭。他只是安慰着她,像安慰着一個受了傷的小孩子。

    “水島川,你不必把重壓都放在自己身上,也不必始終把話都放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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