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歡迎回歸世界遊戲 >八百八十一章·“燈塔愛人。”
    就像一次次註定會失敗的嘗試。少女一次次試圖說出口,一次次試圖傳達,卻一次次被模糊、忘卻、消音、抹去。少女長久地重複,蘇明安仔細地聆聽,二人卻無法將這一個短短的名字共熟於心。這種情況令人脊背發寒,極爲無措。峴

    最後,少女放下雙臂,冰冷的面容終於出現了情感波動——她感到了喪氣。

    蘇明安也只能放棄,看着她走了出去。

    他本以爲她會離開,她卻很快返了回來,捏着一朵紫白色的小花。

    “既然你無法稱呼我的名字,那你便用一個外號來稱呼我吧。我聽說許多人的名字都來源於花朵。”少女捏着小花:“這是我在附近撿到的唯一的花,我不認識它叫什麼,你便用這朵花的花名,稱呼我。”

    蘇明安看着她手上的小花,紫白色的花朵蔫蔫的,隨時可能爛掉。

    “這是牽牛花。”蘇明安說。

    “不好聽。”少女蹙眉。峴

    蘇明安想了想:“不好聽的話……這種花其實有一個好聽的別稱。”

    少女輕聲詢問:“叫什麼?”

    蘇明安看着她綺麗的,漂亮的,碧色的眼睛。

    “朝顏。”

    ——她確實是一個奇怪的人。

    她在原野上撿到受重傷的他,卻不詢問他的身份和背景,不好奇他爲何被人追殺。

    她聲稱是第一次遇見他,可她眼底的火卻令人心驚。峴

    她是偏僻小村的孤女,卻生得白皙貌美,精緻得猶如一枚瓷娃娃,很難想象她是靠什麼謀生。

    她的名字無法被人認知,無法被人誦讀,無法被人傳遞,彷彿某種古老而不可觸碰的禁忌。

    聽到這朵花的名字,少女猛地一顫。

    她怔愣地看着他,手上的花朵掉落在地。眼中的水光出現又隱沒,淚水想要流下又被她壓制,猶如漸起漸落的浪潮。

    蘇明安無法理解——爲什麼她因爲他的這句話而顫抖,爲什麼她會突然露出這麼難過的表情。他也無法理解他自己軀體裏突然蒸騰而起的痛苦。

    心跳生理性地自動加快,呼吸突然變得急促,這些東西彷彿在提醒他——在這個副本里,眼前之人極爲重要。就像阿克託的情感共鳴。

    她明明只是一個《樓月國》遊戲的npc。峴

    爲什麼?

    一瞬間,他的腦海裏涌現出劇烈的聲音,彷彿有一個聲音正在大喊——

    ……

    【我詛咒你,無痛無覺,不死不滅。】

    【——我詛咒你,無痛無絕,不死不滅!!】

    【不要夢巡!不要夢巡!不要夢巡!不要夢巡!】

    ……峴

    蘇明安捂住了耳朵,才壓下這些莫名其妙的聲音,防止san值下跌。

    少女站在他面前,重複了一遍。

    “朝顏。”

    “我記住了。”

    她撿起地上蔫蔫的牽牛花,把它放在了花布裙的內側。

    “雖然不知道你爲什麼被人追殺。但只有傷勢恢復,你才能安全。”朝顏幫他拉上薄毯:“睡吧,這裏很偏僻,不會有人來。”

    蘇明安眯了眯眼,藥物需要睡眠才能完全吸收。只要他再睡幾個小時,傷勢就會好轉,屆時才能參加蓬萊仙選。峴

    當他閉上眼後,朝顏依然沒有離開。而是一直站在他的牀前,伸出手,又收回手,又伸出手,全身痙攣般的顫抖,她的思想似乎在激烈鬥爭。

    她的手指像撫摸一樣貼在他的胸口上,手掌悄然出現一把刀,刀尖指着他的心臟。

    蘇明安感覺到了,但他裝作沉睡。

    “你不記得了。”朝顏自言自語:“我很滑稽,是不是。”

    ……什麼意思?蘇明安聽不明白。

    她依然維持着持刀的姿勢,足足沉默了三分鐘,才自言自語:

    “明明殺死你。就可以結束了,我卻……下不了手。”峴

    她的眼瞼低垂,站在原地長達數十分鐘,才放棄殺死他。她轉身朝門外走去,走進了隔壁的房間,合上房門去睡了。

    凌晨三點,蘇明安起身,思考朝顏的話。

    片刻後,他放下了思考。

    現在他根本無法理解朝顏這種人說的謎語,也無法理解很多事情。但他明白,只要繼續走下去,等到一個關鍵節點,一切疑問都會迎刃而解——那是纔是猶如多米諾骨牌倒塌一般,所有線索全部解謎的時機。很多事情就算思考,也只是徒增煩擾。

    他低頭,傷勢的恢復速度令他驚訝,明明是重傷,朝顏只是喂他吃了點藥,傷口居然就要癒合了。朝顏一個小村孤女,喂的到底是什麼神藥?

    蘇明安披好外套,突然看到一幫村裏的大漢提着燈籠,朝他這裏走來,影子在夜雨中朦朦朧朧。

    他們敲了敲門,蘇明安開門。峴

    “哎,這是個陌生人。”村民看到蘇明安,愣了愣,卻不意外:“看來那孤女又亂救人了。”

    看來朝顏經常會救一些人,蘇明安不是第一個。她確實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沒等蘇明安說話,這些村民就轉頭向旁邊的房間走去,爲首的大漢重重敲了敲門:

    “孤女!孤女!你在裏面吧,起來幫一下忙!海邊的王老漢發病了!”

    朝顏是村中唯一懂點醫療知識的人,整個村子要是有誰生病,都會找她。但看這些人催促的語氣,和半夜把人喊起來的態勢,他們對朝顏的態度不怎麼樣。甚至只稱呼她“孤女”。

    主臥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十幾秒後,朝顏披着外套開了門,頭髮有些散亂,眼裏也有疲憊的血絲。

    但大漢卻像沒看見她的疲憊,催促道:“快點,快點。孤女,你也不想看見別人生病難受吧。”

    “這次也沒有醫療費嗎?”朝顏輕聲詢問。峴

    大漢皺了皺眉,揮手道:“你是個外來人,村裏允許你住在這已經很好了。”

    “可是我這些年已經幫你們診療了上千次了,每天都會有人拜託我治療一些頭疼腦熱的病。應該早就抵得上我住進來的費用了。額外的醫療錢,甚至夠我買許多田地,可一文錢都沒給我。”朝顏說。

    “哎呀,大妹子。”後面的大娘說:“你就當行善心,我們不也會給你一些饅頭嗎,雖然不多,但也夠你活了嘛。你一個姑娘家,要田地做什麼。積德行善,纔是醫生本分,你難道要硬生生看我們都病死嗎?那你可真是沒良心了。”

    蘇明安注視着。這很明顯屬於道德綁架。這些人明明付得起醫療費,卻欺負小姑娘沒有靠山。如果朝顏不是普通的孤女,她應該會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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