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歡迎回歸世界遊戲 >九百五十九章·“你看它多像代表希望的星辰啊。”
    蘇明安擡起頭。

    第四十五幅畫的男人面目年輕,表情堅毅,玻璃瓶在他手上散發着璀璨的光暈,彷彿一枚正在燃燒的火種。

    蘇明安專注地注視這幅畫,直至沉入其中。

    ……

    【No.45  link  the  fire(傳火者)·Tang(唐)】

    ……

    唐在接到玻璃瓶時,立刻意識到了自己責任重大。

    特效藥伴隨着死亡率高、不穩定等問題。如今他手中只有一份樣品,必須儘快研究出更多的備份。

    他立刻聯繫上了自己的摯友——都市守護部副部長,蘇世澤。蘇世澤身爲各個組織的團結者,知曉哪裏有合適的研究所。

    明亮的會議廳內,他們雙手交握。

    “這件事只能私下進行,都市守護部作爲守序組織,不能公開違抗神諭。”蘇世澤是一位中年人,他勸道:“神靈此時必然已經發現了我們,用不了多久,聖盟軍就會打上門來。唐,你確定要攬下這個燙手的事情嗎?”

    唐低頭,注視着手裏的玻璃瓶。它呈現瑰麗的藍色,彷彿無盡星海在小小的玻璃瓶內遊蕩。這種模樣……讓人忍不住想要將它保留下來。

    “你看它多像代表希望的星辰啊。”唐說。

    簡單的話語,卻瞬間讓蘇世澤明白,他們不會回頭了。

    “如果我們都不能堅定立場,這枚火種,還能傳向何方呢?前面的四十四個人,不正是爲了將它遞給我們,才犧牲的嗎?”唐說。

    蘇世澤沒有說話,只是拍了拍唐的肩。這個動作,表示他會一直站在唐的身邊。

    這次會面後,人類自救聯盟立刻進入了戰備狀態。

    很快,聖盟軍集結起來,向人類自救聯盟宣戰。

    與之前四十四人不同的是——這一次,不再是聖盟軍單方面的追殺,不再是四十四人無力的逃跑和死亡。

    ——而終於成了一場力量對等的戰爭。

    爲了保存火種、不惜一切代價的大型戰爭。

    輪到了第四十五人唐,火種方終於有了反抗的力量,而不是隻能狼狽地四處奔逃,彷彿是一個跨越的象徵。

    蘇世澤去聯絡能夠改善特效藥的研究所,唐則負責統領這場戰爭。

    唐早已預料到了未來的慘烈。

    ——戰爭不是輕鬆的事情,甚至遠比之前的火種傳遞更爲慘重。光是戰場上的幾分鐘,就會遠遠超過“四十四”的這個傷亡數字。死亡名單每一天都會呈遞到唐的手中。

    沙場上,人們喊着熱血的口號,邁開腳步與他道別。而他懷揣玻璃瓶,注視着這些年輕的將士們,等他們凱旋歸來。

    “盟主!請放心!我們會守住人類的歷史!戰爭結束的那天,我給您畫石板畫!”

    “盟主!聖盟軍今天被我們打退了幾十裏!我們保證爲您帶回勝利!您喜歡藍玫瑰嗎?我希望爲您獻上一朵藍玫瑰。”

    “盟主!您不用擔心,就算再艱難我們也會堅持下去。我不希望那些歌謠、那些畫作、那些文學……都在火焰中被焚燬。我想讓我們的下一代知道,人類有幾千年的歷史。這份厚重與積蓄絕對不會被抹去。”

    而他拿着寫着將士們名字的平板,低聲唸誦着,將他們的名字儘可能地記住。

    奧迪斯(Otis)是個年輕的小夥子,平時最喜歡的就是母親和外婆手工製作的石板畫,他不會讓這份文化遺產泯沒。他在向唐承諾時,笑容比帳篷邊的篝火還要熱烈。

    勞遜(Lawson)是個中年人,他的妻子最喜歡藍色的玫瑰花,家鄉到處都是盛開的花朵。他不想讓這份美好消失。他拍着胸膛大聲保證着,眼裏有光。

    蜜雪莉雅(Michelle)是一名軍事老師。她一直記錄着人們尚未忘卻的東西,將文學、美術、歌謠都記錄在書本上。她在說話時,聲音又輕又緩,卻讓人能聽出她的堅定。

    她想,等到戰爭結束,她可以再度回去教書。這回教的不是軍事了,是歷史,她想當一名歷史老師,把人們忘卻的那些厚重的記憶,全都告訴孩子們,包括她那剛滿四歲的小女兒。

    ——你們的世界其實很漫長,歷史也很飽滿。無數人用生命幫伱們換回了這些,請記住它們。

    ——而唐聽着他們的祈願、期盼、志向,目視着他們一次次走上戰場。陽光之下,他們高高揮着手,訴說着必勝的心願,彷彿要一步踏入到燦爛的未來裏去。

    “盟主,我們去了!”

    “平安回來。”

    黃沙遮蔽了他的雙眼,也遮掩住了他們年輕的身影。

    第一道槍聲銳利地響起,符篆燃燒的味道漂浮在空氣中,布帛撕裂聲,血肉開裂聲……依次響起。嘶嘶啦啦,滴滴答答,彷彿晨露與葉片敲打的聲音。

    隨後,黃沙離去。

    他一直站立在等候的位置……沒等到一個人回來。

    他的手中,平板上的名字一個個暗去,死亡的數字在他眼裏逐漸變得堆疊不清,彷彿一條條負重的靈魂。

    存放在左胸口的玻璃瓶重若千斤,像有什麼無形的東西扼住了他的心臟,讓他逐漸無法呼吸。

    深夜,他會滿頭大汗地驚醒,下意識念起逝者的姓名與死亡年月,因爲逝者們曾說過——不想被人忘記。亡者的姓名與形貌寄託在他的心裏,這是他自以爲的責任。

    他替他們記下願望。

    替他們留住墳冢。

    替他們訴說對生者的留戀與期望。

    直到他記住的大多數人都成爲了他腦中的枯骨——彷彿他們的名姓已於他的腦海永生。

    這一瞬間,

    ——他彷彿也成了一條死不掉的亡靈。

    “今日傷亡情況如下……”

    “第一戰區陣亡2827人,重傷2917人。第二戰區陣亡6028人,重傷1920人。第三戰區陣亡3092人,重傷10281人……”

    “盟主,盟主……”

    “盟主。對……不起,拜託您……別讓我的媽媽和外婆……知道我的死訊……”

    “藍色的玫瑰花……真好看啊,盟主。我的妻子一直很喜歡,戰爭結束後,您能……幫我帶給她嗎……”

    “歌謠、畫作、文學……我依然祈盼着想要留住它們,教給孩子們。可是……憑我……已經做不到了……咳,咳咳咳……但是,除了我以外……會有人……去……做的。那樣,那樣就好……”

    “盟主,你要……活下去……玻璃瓶……星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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