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影彩雲亂
遺聲落西岐
聲聲盼君回
盼君回
……
改歌詞了？
聽衆們會心一笑。
再看，周默居然起身準備離開了。
不過周默想走並不容易，因爲肖斌明顯是有備而來，他還沒走出用餐區域就被幾個高一的學弟攔住。
按帝國學教部頒發的條例，中學制服均爲改良後的藏青色直裰學生裝。
改良後的直裰裝摒棄了肥大的版型改爲合體剪裁，保留交領右衽，上衣過臀，袖口由琵琶袖改爲窄袖，袖口有金銀線標識年紀。
銀線爲初中，金線爲高中，線的數量代表年級。
來人袖口上只有一條金線，代表是剛入學的高一生。
現在的高一生這麼拽？
人設不能崩，以往這種情況時會怎樣呢？
周默腦海中閃電般浮現出“過往記憶”，隨後目光掃過小學弟們的眼睛。
目光冰冷寒徹骨髓，逼的這幾位紛紛低下了頭。
“讓開！”
人類完美體的聲音非常好聽。
渾厚如淵卻透着清澈、明亮，空靈卻因泛音中帶着磁性不絕單薄。就如清冷透徹的涌泉從深潭底涌出水面，在陽光下泛出了一道彩虹，令人不由沉迷。
周默簡簡單單的、沒有任何情緒的兩個字說出口，攔住他的幾位小朋友已經下意識地讓開了路。
周默微微頷首表示讚許，邁開大長腿繼續向食堂外走去。
“系統，我要投訴。我明明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人設，你非給弄成禁慾系，我不服！”
系統：剝開迷霧看透事情本質，你就是這樣的人！
周默還想反駁，結果被系統一句凌厲且毫不留情的反擊打成自閉。
系統：無異性朋友、無暗戀對象、無戀愛經驗的39歲母胎處男沒有資格指責本系統。
站在小舞臺上的肖斌見同學沒有攔下週默，馬上停下演唱並舉起了右手，示意音樂停下。
突然的變故令臺下看熱鬧的人們倍感意外。短暫的安靜後，食堂內頓時響起了一片議論聲。
而這時，肖斌的聲音在遍佈食堂各處的音箱中響起。
“學長，都兩週了，你爲什麼不迴應我？”
肖斌帶着不解、委屈的聲音送到了每個人的耳中並在食堂內迴盪着。
迴音中，那小小地屈辱感被放大，再度進入學生們的耳中激起了一片漣漪。
在齊州一中，低學年學弟挑戰學長並不是稀罕事，但以往這種挑戰往往是挑戰學長們留下的各種記錄。
比如考試成績，單科最高分、班級平均分、學年聯考最高分、平均分……；
比如運動成績，田徑校記錄、校足球比賽金靴進球數……
如果不喜歡隔空較量，也可以來一次真人PK。比如去籃球場鬥牛、鬥舞，甚至老師們也在有意無意地推動這種挑戰情緒。
但是，這種PK賽大多是高一挑戰高二，高二挑戰高三，很少有高一新生挑戰高三學長的事情發生。
一開始的時候，學長們都認爲那個叫肖斌的小弟弟太狂妄。
但連續兩週食堂演出，肖斌每天登臺只說兩句話。
先是單獨問候周默，然後報演唱歌曲的名字，唱完就撤再無第三句話。
憑着俊朗且稚氣未脫的面孔、天使般的歌喉、獨居個性的天才編曲，肖斌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成了高一學生心目中挑戰學長的勇士。
而在高二、高三學生們眼中。肖斌已經從最初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變成了有一點點叛逆卻纔華橫溢的小學弟。
學弟，是用來疼的！
周默的帥是一中公認的，周默的冷也是一中公認的。
長相俊美、學業突出的他，就如萬年寒冰雕刻成的謫仙，始終冷眼俯視芸芸衆生，遺世獨立，令人身心寒戰而不敢靠近。
冰山，是用來融化的！
男神，是用來褻瀆的！
聽到肖斌聲音中的委屈和屈辱感，食堂內的嘈雜聲突然消失，不知是誰，突然敲響了鋁製的餐盤。
啪、啪啪！
隨着極有節奏感的敲擊聲響起，食堂內陸續有人用同樣的節奏敲響了餐盤、拍響了巴掌、拍響了桌面、跺響了地板……
啪、啪啪！
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幾秒鐘後，能容納兩千多人同時就餐的高中部食堂從一樓到三樓，每個角落都響起了敲擊聲。
啪、啪啪！
不是什麼約定成俗的暗語，沒有任何人說話，但上千人同時按同一個節奏發出聲音，所需要傳遞的意思已經非常明確。
周默，迴應他！
感受到集體意志帶來的壓力，林浩然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熟知周默性子的他非常擔心周默不問不顧地拂袖而去，結果惹惱今天在場的所有人。
所以，林浩然見周默似乎不打算迴應肖斌，急忙快走兩步與周默並行，小聲勸說周默，“默哥，好歹過去亮個相！”
“無聊不無聊？”
周默沒有停下腳步，他根本不在意這些人的態度。
你要挑戰我就必須答應？
你們要我回應我就必須迴應？
我現在很不爽，我要用實際行動證明系統是錯的，我要出名，我要睡……咦，不對啊！
周默突然來了靈感，原本匆匆離開的腳步猛地停下。
一中有六千多名在校生，我和他們是同學天然就比較親近，最容易得到他們的認可。
爲什麼不現在就開始呢？
周默擡頭看向樂池，再擡腳卻是走向樂池。
以後別人會叫我什麼，食堂歌王嗎？
管他呢，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蚊子腿也是肉，來者不拒、勤儉持家纔是硬道理。
肖斌一直盯着周默，見他轉身走來就知道周默終於要回應自己了。
想到目的即將達成，肖斌開心地原地跳了幾下就衝到樂池入口，然後轉身對樂隊連連招手。
因爲位置和視角的緣故，不僅一樓以上的人看不到周默的舉動，一樓也有很多人看不到。但肖斌的動作卻能看的一清二楚，見肖斌這番作態，所有人都已猜到了真相。
這是羣衆的勝利！
有熱鬧看了，不知道會撞出什麼火花來！
啪啪的聲音漸漸地變弱，當週默的身形出現在通往樂池的梯子前，伴隨着此起彼伏地口哨聲，食堂內響起了如雷般的掌聲。
掌聲中，肖斌和樂隊幾人站成一排，挺起胸膛，右手握拳停在了心口上。
這是從秦漢帝國的軍禮，因爲寓意拳拳問心加以動作乾脆利落很討年輕人的胃口，漸漸地就取代了一團和氣的揖禮成爲年輕人之間的問候禮。
肖斌的低姿態瞬間得到了圍觀學生們的歡呼聲以及更熱烈的掌聲，至於殘留在人們心中最後一絲學弟挑戰學長的芥蒂，也在這一刻徹底遺忘。
小學弟還是懂禮貌的！
小學弟怎麼突然服軟了，他想幹什麼？
難道……
周默的帥有目共睹，肖斌也很帥。
而且，因爲年齡的緣故，肖斌還有一種正太的既視感。
再加上十五六歲正是貪長的年齡，身高一米七的肖斌看起來有些纖瘦、單薄。
如果兩人一直保持對立狀態，人們或許不會放飛想象。
但這一刻，隨着肖斌的主動低頭。
歡呼聲漸漸地多了一絲的不和諧，人羣中也不時出現了零星“在一起”的起鬨聲。
聽到這種奇怪的聲音，周默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取消了停下腳步跟肖斌打招呼的打算，徑直走進樂池站在麥克風面前輕輕拍了兩下。
噗噗！
“周默要說話！”
“噓！”
“靜一靜，聽聽周默說什麼？”
“快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