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錦繡田園之情囚世子妃 >第54章 泫都傷情
    這一年的春節,蘇家村一樣是那麼熱鬧,蘇青葉在家人的陪同下過了一個愉快的新年——

    表面上看的確是這樣,可是等漫天的煙火落寞,蘇青葉心中總是覺得揪得難受,而且,好端端的,她怎麼覺得頭暈腦漲的,像是喝了好幾壇酒似的?心裏又好像有什麼事兒,堵得難受,好像是什麼人在她心底啜泣,她卻怎麼也不明白究竟是誰,是爲了什麼……

    泫都,將軍府。

    偌大的將軍府,如今只有葉子期一人,蕭條冷寂,門庭寥落。他一個男孩子,從小就跟着父親練武,長大了馳騁疆場,哪裏懂得什麼管理家務?幸而家中的老管家萬丁乃是葉將軍從前在戰場上救下的舊部,因沒了一條腿,又實在沒有親友兒女,才留在葉府管事,現在葉家上下的事,全仰仗這位忠僕了。

    橫豎這將軍府如今只有葉子期一個人住,傷好後他便遣散了大多數的奴僕院工。除了他自己住的那個院子時常有人打掃,將軍府有些長久無人踏足的地方,荒草齊腰,零落破敗,就跟要鬧鬼似的。

    今兒是除夕,葉子期連飯都不曾喫過,只是站在父母曾經居住的正堂院子裏,看着匾額楹聯出神。那一年的除夕,就是在這個院子裏,他和爹孃一起陪着不滿週歲的妹妹學走路。

    魅兒小的時候像個雪糰子,肉滾滾的。記得那日她穿的是一件雪羽緞小斗篷,把她放在地上,就像是在地上擺了一隻小湯圓。

    蹣跚學步的小孩子,走一步趔趄一步,摔倒了她會咯咯笑着,倘若一連走上幾步,能撲到爹孃和哥哥的懷裏,這小傢伙笑得更歡,實在是可愛極了。

    葉子期回想着往事,面上柔和了許多,恍惚間,他似乎又看見了那隻小湯圓,又聽見她的歡聲笑語,又得見父母的音容笑貌。

    可又一晃神,又把他拉回了現實,哪裏有什麼父母妹妹?有的只有一個積了雪空落落的院子,和孤零零的自己。

    他走到門前,想推開門進去,總覺得這門扉之後有笑容可掬的父母,坐在那裏品茶,就像從前家常時他來晨昏定省,他們二位都會坐在那裏等他。

    葉子期的手搭在了門環之上,卻久久不肯推開門。忽一瞬雙手成拳,憤而轉身,自己去酒窖裏搬來了不知多少酒罈子,就在這院子裏的石桌石凳上擺了一片,兀自灌起了酒。

    將軍夫人從前的陪嫁何嬤嬤也沒有離開葉府,如今便是她負責照看葉子期的起居。她是看着葉子期長大的,哪裏忍心瞧着這孩子一口接一口地在這雪地裏頭喝涼酒?這不是要弄壞自己的身子嗎?

    可是任憑何嬤嬤怎麼勸,這葉子期就跟沒聽見一樣,空洞着一雙眼睛,只顧灌酒。何嬤嬤咳聲嘆氣,忙去找了負責跑腿的小廝:“你快去,找世子來,只有世子能勸得動他,受了那麼重的傷,這才撿回一條命來,這不是作死嗎?”

    那小廝領命,忙不迭去了,而此時戰王世子林鳴雲稱病推了宮中的賜宴,也是一樣心亂如麻,聽見葉子期狂灌酒,正中下懷,他也正愁沒人陪着痛醉一回,人去了,卻是一言不發,只坐在葉子期身邊搶他的酒罈子。看那架勢,根本不是來勸人,而是來拼酒。

    何嬤嬤氣得臉色都變了,正在這裏抓耳撓腮地想辦法,又忙着請大夫在府上候着,生怕葉子期剛剛扛過重傷的身子喝出什麼事兒來,卻不想,南寧公主登門了。

    南宮瀧只坐了一乘採辦用的馬車,用披風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出現在了將軍府的門口。旁人不認識她,那萬丁和何嬤嬤兩個豈有不認識的?聽見她是來瞧葉子期的,也顧不上什麼妥當不妥當了,此時只要有個人能勸勸酒便是好的,於是何嬤嬤便把南宮瀧帶到了葉子期與林鳴雲身邊。

    南宮瀧見了這二人,嚇了一跳。

    她眼中的戰王世子從來都是從容不迫,淡漠疏離的樣子。他眼中有崇山峻嶺,有江河湖海,有少年意氣,有勢在必得,卻從來都不曾有過如此冷然絕望。這人……還是那個雲淡風輕的世子殿下嗎?

    而葉子期……

    她只消看他一眼,就覺得神魂俱碎。

    當初她的雙腳踏入東泫國都城的那天,就是葉子期列隊迎接的。瞧着駿馬之上意氣風發的少年,眉梢眼角帶着些許殺伐,棱角分明的面龐帶着些許冷峻。從那天起,南宮瀧便心中只裝得下此人了。

    雖然她知道身爲一國公主,終身早就不由自己做主,此次來東泫也正是爲了南淳的臣民賣了自己,找一個合適的聯姻對象草草一生的,她卻無法抑制心頭的悸動,只覺得一顆心都快要從嘴裏跳出來了,拼盡所有力氣才堪堪維護住公主的形象。

    待在泫都的這些年,美其名曰好好挑選聯姻對象,可她知道,自己乃是南淳的質子,有她在,東泫不會對南淳動一兵一卒。

    如此境遇,本就是皇室公主的悲哀,可她卻因爲能離葉子期這麼近的活着而偷偷竊喜。每一次有機會見到他,對她來說都是一場慶典。

    甚至,她覺得葉子期深受皇恩,泫帝很喜歡他,若是將來封他做個什麼王爺,自己這個南淳公主是不是也可以嫁給他了?

    南宮瀧偷偷做着美夢,直到那一夜,楚陽王府大火,改變的又豈是哪一個人的命運?

    瞧着葉子期如今這個樣子,迷醉的眼,邋遢的裝束,頹喪得令人揪心,南宮瀧想說些什麼來勸慰他,卻只張張口,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猶豫了一會兒,她走過去輕輕撫上葉子期的肩膀,無聲拍了拍,卻不想葉子期一掌便把她的手打落了。

    “子……子期……”

    葉子期對南宮瀧從來都是禮遇有加,不曾僭越,倒是第一次如此對待她,南宮瀧來不及傷心,只愣在了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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