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榮的話未說完,衆人卻已理解他的意思,蘇青葉便笑道:“哥哥這話慮得極是,好廚子的確難得。但是,咱們若是想要生意好,也可以另闢蹊徑。比如,菜品不斷創新,你說怎麼樣?”

    說到創新,胡文清先笑了:“這話也就咱們家大小姐說出來有分量。我老胡當年當兵的時候,也算是走南闖北了,什麼樣的酒樓麼喫過?只是咱們大小姐平日裏研究出來的那些東西,竟都是我見也沒見過的,就別說吃了。瞧她做得也不復雜,可就是那麼好喫,嘿,沒轍!”

    說起喫的,胡文清也吧嗒了一下嘴,蘇大海便笑道:“好了好了,咱們忙到了這個時候,大家都餓了。既然要開酒樓,那……咱們去宮家偷個師,怎麼樣?”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蘇大海的決定自然是沒毛病的。於是蘇家一行十幾個人便往集味居去了。

    衆人進店,小二的服務很是到位,瞧着蘇大海像是個花得起錢的主兒,他便推薦了幾道集味居的特色菜餚,這可正中了蘇家等人的下懷,他們正是要品嚐一下集味居的特色。

    菜都上齊了,大家正要下筷,蘇青茗卻聽見了後廚的吵鬧聲,被這吵鬧聲吸引,他便藉口如廁,過了好一會兒纔回來。

    彼時蘇家衆人已經連品帶評得把每一樣菜都喫得差不多了。到底是遠近聞名的童一刀,做出來的才的確是無可挑剔。但是在蘇青葉眼裏看來,這些菜哪兒哪兒都好,就是太過傳統。她心裏想着,既然集味居的路子是傳統菜饌,那麼他們蘇家的酒樓就要儘量避免這樣的菜系,另闢蹊徑纔行。

    正思忖間,只見蘇青茗一臉興奮地回來。

    “你們猜我剛纔聽見了什麼?”

    胡文清是習武之人,又同這個小徒弟廝混了這麼些時日,自然知道他是爲了方纔那吵鬧出去的,卻只但笑不語。蘇青茗見衆人不拾茬,他自己倒憋不住了。

    “方纔我聽見後廚有吵鬧聲,便藉口如廁,找了個沒人注意的地方隱起來偷聽。嘿,這可讓我聽到一件大事了。原來這個集味居里頭的廚子們,勾心鬥角地厲害呢!

    你們都知道這酒樓原來叫做弘品樓,對吧?掌勺的是一對師徒,那個徒弟小肖龍,他後來出賣了他那個師父魏思,把烹飪祕方都賣給了宮家,滿以爲宮家能給他一個得臉的職位,誰知道人家自有童一刀這樣的名廚,那個肖龍還是在幹二廚。

    你們想,那個背師求榮的主兒哪裏甘心?方纔便是這個肖龍,百般的不聽童一刀的話,兩個人竟大吵了起來。童一刀說要回了東家把他給辭了,那肖龍說要不是他,東家是不可能這麼順利就收購了弘品樓,就算是要解僱,也該是他童一刀,輪不到他肖龍的頭上。”

    說到這裏,蘇青葉不覺好笑起來:“這個肖龍,還真是臉大。別的不說,人家童一刀是宮家的家生子,與主子的情分擺在那裏。更何況,肖龍的人品世人皆知,宮家現在肯用他,倒真有幾分承他情的意思,可人家到底是東家,他若還這麼着,早晚有他捲鋪蓋走人的那一天!”

    蘇大海也道:“人貴有自知之明這道理不是人人都有的,這個肖龍,自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咱們且不論他。只是茗兒雖淘氣跑去聽人家牆角,倒是讓我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個魏思,如今在哪裏高就?”

    最後一句話蘇大海是爲蘇雲杭兄弟二人的,他們兩個常在桃源縣城裏頭做活,消息自然靈通許多。

    蘇雲橋笑道:“大海哥若是問他,我倒是知道,他現在除了每天喝酒,好像也沒正經找什麼活兒做吧?”

    蘇雲杭也接口道:“說到這裏我就不服氣,其實魏思從前跟我們一樣都是出苦力的人,但他從小對烹飪一行頗有興趣,機緣巧合下學了一身的本事,又得原來弘品樓的老闆賞識,當年真是混得風生水起。

    他這個人也忠厚,從前那個方小二母親病重沒有銀子治病的時候,不是他拿出了好幾年的積蓄救活了那老人家?方小二這銀子還沒還上我們不知道,倒是知道他天天下了工便往魏思家跑,照顧他的生活起居一點不怠慢的。

    可惜了,一身的好本事,竟是因爲弘品樓的事情竟荒廢了許久。”

    蘇雲橋和蘇雲杭兩個是與這個魏思有很深的交情的,不爲別的,魏思爲人厚道,結交朋友都是真心實意,從前蘇家兄弟剛剛從村兒裏來縣城做活的時候,兩眼一抹黑,誰也不認識,人家但凡有個修房子打傢俱的活都是去找相熟的工匠,哪裏會找不認識的蘇家兄弟。

    原是魏思是在酒樓裏頭工作的,認識的人多,瞧着蘇家兄弟手藝好,也不漫天要價的,竟是給他們兩個介紹過許多人,如今那些人都是蘇家兄弟的熟客,他們兩個在桃源縣城能站得住腳,也有魏思的一點功勞。

    魏思頹廢成這樣子,他們作爲朋友都覺可惜。如今正好蘇大海家要開酒樓,正是兄弟兩個投桃報李的時候,昨兒晚上兄弟兩個就有意思把魏思舉薦給蘇大海的,只是一路上沒得機會說,碰巧蘇青茗竟聽得了這個吵架的牆角,倒給了他倆開口的機會。

    這對於蘇大海一家子來說,簡直就是剛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巴不得的事情。

    於是衆人快速用飯,結了賬之後就由蘇家兄弟引着,往魏思的住處去了。

    魏思年紀也不大,剛滿三十的樣子,卻是一直沒有娶親,自己一個人租賃了一個小院落過活。從前他作爲酒樓的大廚,大部分時間都是住在酒樓裏的,這裏不過是買來意思意思,也不常回來,誰知現在他竟每天憋在這四方四正的小院子裏,大有了此殘生的意思了。

    蘇雲橋見魏思鬍子拉碴,喝得醉醺醺坐在院子當中,只怕蘇大海見了不高興,忙進去扶他起來:“老魏,你這是做什麼,醒醒,我帶了貴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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