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靳塵張了張嘴，朝時染的方向瞅了一眼，忽而笑了：“那又如何？”
“薄靳塵，你就不怕這個人會害了你嗎？”問完之後霍厲川才皺着眉頭道：“那你不想問問，真正的時染去哪裏了嗎？”
“不想。”
簡簡單單兩個字，彷彿將霍厲川心頭的憤懣不安盡數澆滅，他冷笑一聲，往後退了一步，口中喃喃：“你不關心時染，可我關心，我要去問問她，把我的染染弄到哪裏去了！”
說罷，霍厲川就朝着時染的方向衝了過去。
人潮阻擋了他的步伐。
薄靳塵一手揪住他的衣領：“我不會讓你去礙她的眼，霍厲川，你並不瞭解時染。”
人羣散開，時染從中緩緩邁步出來，挽着身邊的蘇酥，笑容自然燦爛。
霍厲川認出來那是時染最好的姐妹，看着她們一如既往親暱的樣子，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她真的是時染嗎？
時染徑直走到薄靳塵車前，回頭衝蘇酥揮了揮手：“明天見。”
“好嘞，染染你記得把筆記給我留一份哦！”蘇酥俏皮的說道，給薄靳塵打了個招呼後匆匆開溜。
封閉的車廂內，薄靳塵遲遲沒有啓動車輛，他久久的凝視着時染的側臉，語氣低沉地問：“最近爲什麼不回家？”
時染攤了攤手：“你不也沒回家？家裏沒有你，我回去了也沒什麼意思。”
“對了，剛剛跟你說話的是霍厲川？”
薄靳塵點頭：“是他，他是專門爲你而來的。”
時染聽出了些許醋意，笑得更爲放肆，她歪着腦袋觀察薄靳塵面無表情的臉龐，“這麼一看我還挺搶手的嘛！你不得多花點心思在我身上？”
“說得有道理，今天帶你去個好地方。”
一路疾馳，薄靳塵始終沒有說話，時染疲倦的依偎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睡得香甜。
臨下車的時候，薄靳塵透出黃昏的光，看到她眼下一圈青色的黑眼圈，無奈地搖了搖頭。
也不知道她一天天到底在忙些什麼。
他斂下心中的疑惑，輕輕拍了拍時染的肩膀：“到了，走吧。”
精緻玲瓏的點心送上來，時染小口小口的喫着，注意到欲言又止的薄靳塵，終於還是忍不住道：“你似乎一直有話想說？”
“我知道你不可能是原來的那個時染。”薄靳塵肯定的道。
時染頓時覺得手裏的糕點不香了，但下一秒，卻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笑容：“對啊，我不是她。”
原本以爲難以啓齒的話，在這種散漫的環境下，竟也能緩慢吐露出實情了。
她一邊喫一邊擡頭看薄靳塵：“你不生氣？”
“我爲什麼要生氣？”薄靳塵說了這話，也拿起筷子，選了個點心慢慢喫起來。
“這事情畢竟很是匪夷所思，其實我至今沒有弄明白，我一個已死之人爲什麼能夠重活一次，但是那時候一睜開眼，發現自己是你的妻子後，我就想要努力的活着，維持這個身份，好好的陪在你身邊。”
“我曾經在人海中努力爲你揮舞着熒光棒，每一次你的巡迴演出都去看，我清楚你的一切動向，可我卻知道，你好比那天空中的明月，而我只是看月亮的人，你這月亮，我觸之不及，更不可能摘月。”
她突然笑起來：“可是我一睜開眼，你就在我跟前，說着要離婚的事。”
薄靳塵眉眼微顫，被時染這一抹慶幸的笑容晃了心神：“什麼時候的事？”
“就鬧着要跳樓離婚那次。”時染想了想補充道，“時暖暖最後一次來如夢居那次。”
原來果然從那時候起，就換了芯兒。
“阿塵，我知道你會覺得奇怪，我也一樣奇怪，但是隨着最近的調查，基本可以判定我能活過來屬於一個意外。”
時染停下筷子，一臉嚴肅的說：“最近雙胞胎失蹤的事你也知道，但是你知道嫩虎在調查中，查到了什麼嗎？”
“我媽媽，當初生時染的時候，生下來的不是一個女兒，而是一對雙胞胎。”她笑容裏藏着幾分苦澀，眼中有晶瑩閃爍。
薄靳塵伸手去抓住她的手，撫慰道：“慢慢說。”
“何詠華挑了健康的我，打斷了我的腿，毀掉了我的容貌，將我交給了醫院門口的叫花子讓他處理掉，許是當時着急，也可能是爲了避人耳目，何詠華沒有找信得過的處理這件事，後來叫花子把我放到了春芽幼兒園門口，是院長救了我的性命。”
“我就這麼活了下來，瘸了一條腿，半張臉無法視人，大多時候我都願意躲在黑暗裏學習各種東西，春芽幼兒園附近總是有各種奇奇怪怪的能人異士，他們不在乎我的容貌殘疾，交了我許多東西，所以纔有如今這樣的我，至於真正的時染，是否還存在，我不清楚。”
講述的話輕飄飄的，風淡雲輕到了極致。
可偏偏在這樣的話語中，薄靳塵背後沁出了一身冷汗。
雙胞胎的靈魂互換項目，正是他那隱藏基地中祕密研究的課題，而且還有過一次機密泄露，會不會就是因爲這件事，導致的時染靈魂換了芯子？
他手心出了些汗，但依然緊緊抓着時染的手問：“你……換了靈魂總該有個契機，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時染搖頭，輕笑了聲：“因爲我死了，出車禍死的。”
薄靳塵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閃過他的一個頭部粉絲，那個女孩總是帶着面具，一條腿微微有點跛，可是那女孩是從一開始就支持他的人。
他記得，那女孩的外號是“九木姐”。
九木，九木遇水即爲染。
“你是九木？”
時染仰頭笑笑：“你也還不算太笨，其實當時醫院裏面的衣服上，寫了我的名字，叫時染。”
原來自始至終，都有兩個時染。
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何詠華，是一個女人的嫉妒和狠辣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