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睜着眼,看着蘇棠拆下車頂的鋼板、電燈、備用電源後,目光竟然還在主控板上停留,他終於坐不住了。

    然而,蘇棠在他趕人前,只用了幾秒就拆下整塊主板。

    司機:“……”

    他面如死灰,車是徹底不能開了。

    蘇棠抱住主板,開口詢問:“您跟我們一起去營地嗎?”

    司機堅決搖頭:“不去!”

    蘇棠跟司機要了地圖,直接捧着主板下車,其他同學見狀,立即搬起零部件,跟着下車。

    “蘇、蘇棠……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是啊,這邊已經是非安全區了吧?”

    “集訓一開始就這麼喪病嗎?還沒有入學就把我們扔在半路,我懷疑自己能不能活過這次集訓了!”

    衆人七嘴八舌,最後統一看向蘇棠。她提前一步猜中集訓內容,讓人充滿安全感,在這種氛圍下,大部分人都不自覺把她作爲團隊的中心,想要得到下一步指令。

    大巴內司機也豎起耳朵,想要聽蘇棠說話,偏偏蘇棠什麼也沒說。

    蘇棠讓其他人把零部件都給她:“等我幾分鐘。”

    她麻利地把備用電源拆成十份,接通電燈,十盞燈在野地裏亮起,卻又不會過分刺眼。衆人才看清自己周圍的環境——巴士停靠的地方是周圍最禿的一塊地方,幾米之外,四面八個都是雜草叢生,足有半人高。

    蘇棠手上動作不停:“誰會看地圖?”

    隊伍裏有幾個人舉手。

    蘇棠就讓他們幾個人研究地圖,負責弄清方向和地形。

    其他人則分爲三組輪流注意附近情況,雖然集訓中不會真的把他們扔在高風險的區域,但低風險區域同樣也需要時刻注意,不能放鬆警惕。

    蘇棠把主控板徹底拆分,又融了一塊鋼板,再進行重組,好在大巴車上的工具箱內容齊全,能夠支撐她完成拼裝。

    等她調試好手裏的小東西。

    研究地圖的小隊也已經弄清楚方向,主動進行彙報:“營地在我們西南方,大概六十公里,地圖上標註十公里處還有一品荊棘藤林,其餘地勢平坦,大概率和這邊一樣,都是半人高的雜草。”

    地圖小分隊也有人問:“我們直接就走嗎?”

    蘇棠點頭,把地圖小分隊歸入她這邊的隊伍,其餘依舊是八人一組,一共四組,每組攜帶一塊鋼板和兩盞燈,由隊伍裏的人輪流攜帶。

    隊伍裏還有人想問別的,但蘇棠已經帶着人前進,絕大部分人都沒有異議,他們也就把疑問憋在心裏。

    走出三裏地,身後的大巴車完全融進夜色裏,看不出一點輪廓。部分人已經平靜下來,看着周圍的燈光,聯想到司機靠在車窗邊上幽怨的樣子,心裏那點未知的恐懼就驅散了不少。

    蘇棠很快停下來,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才當着衆人的面把她手上的東西插進地裏,按下啓動鍵。露出在地面的那一截裝置自動旋轉,發出滋滋的電流聲。

    精神力敏感一點的學生感覺到周圍有什麼東西被切斷了。

    這種感覺玄之又玄,很難用語言描述出來。

    蘇棠確認過裝置重新運轉後,主動交代自己的想法:“這是信號屏蔽儀,保證我們說話不會被竊聽到,我們現在的情況大家也能猜到,司機把我們半路拋下,前往集訓營地的路上肯定不會太平,我們的對手可能是其他批次的新生,也有可能會是教官。”

    “他們隨時可能會出現,比拼實力,教官就不提了,其他的新生實力也同樣在我們隊伍之上,直接較量,對我們十分不利,而且,有測試,就有懲罰,以我們的基礎,要是懲罰力度再加大,我們就會更加落後。”

    蘇棠的話成功讓所有人沉默了。

    他們一個車上的,早就交流過,所有人的力量測試的數值都沒有超過800。如果真要加上蘇棠說的測試結果後的處罰,那對後續集訓更加不利。

    所有不利的因素層層疊加,只會讓他們和其他人的差距被無限拉大。

    “那我們就這麼坐以待斃嗎?”其中一個人不甘心地開口。

    蘇棠搖頭:“當然不是,我只是陳述事實,事在人爲,既然不能直接對上,那我們就更要發揮主觀能動性。”

    衆人被她的話驚到。

    他們實力不行,還要主動上去討打?

    江月瑟縮了一下:“你、你是說……”

    蘇棠的目光在燈光的反射下閃着亮光:“對,反客爲主!只有這樣,掃清障礙後,我們才能進一步掌握優勢!”

    面對二十九雙遲疑的眼神。

    蘇棠攤開地圖,指着幾公里外的荊棘藤林:“新生分先後批次出發,我們大概率不會遇到,只可能是教官,因爲實力上的差距,他們很有可能是三四個人的小隊,而我們有三十個人,人數上,我們有優勢。”

    十對一。

    衆人:“……”這個優勢聽起來,一點都不像優勢。

    有人忍不住說道:“就算是十打一,我們也不會是教官的對手啊!”

    蘇棠面露微笑:“本來是沒有的,但是,前面有一片荊棘藤林地,這個月氣溫開始回暖,雌藤開始長出孢子,一個月後,孢子破裂後滲出的液體會吸引進化類蜂蟲授粉,這類蜂蟲對聲音和光源極其敏感,稍有動靜,就會對人發出攻擊,只要被蟄,兩三分鐘就足以讓一個成年人陷入昏睡。”

    “按照現有分組,我帶人先到林地做準備,你們放慢速度,這一段路的信號受到屏蔽儀干擾,教官就算不走這條路,也肯定會到這裏來查看情況,到時候你們就見機行事。”

    “……”沒有人開口響應。

    江月忍不住舉手。

    蘇棠看向她,後者眨了眨眼:“怎麼見機行事?”

    她問出了所有人內心的疑問。

    蘇棠微不可查的停頓了一下:“教官人來了,你們就裝作發現情況,四散逃竄,記住,再怎麼逃,所有人的方向都是荊棘藤林地,在靠近林地一百米範圍後,手上有燈源的,把燈扔向教官所在方向。”

    “記住,蜂蟲對光源和聲音敏感,所有人都要配合起來,我們沒有彩排的機會,光源被扔出,所有人立即貼地,不要發出動靜。”

    “攜帶鋼板的同學辛苦一點,跑後排一點,替別的同學擋一擋攻擊。”

    她交代的十分詳細。

    又同時徵詢了衆人意見,小隊裏身手最靈活的同學負責攜帶光源,體力較好的負責扛鋼板抵擋攻擊,其他學生則按部就班,更多的進行配合,及時作出恰當反應。

    蘇棠最後跟他們確認:“自己的任務都清楚了嗎?”

    她的眼睛在光源的折射下,閃着驚人的光亮,聲音不快不慢,適中又沉穩的語氣莫名就給人一種可信任的感覺。

    在她的視線下。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絲緊張又足以讓他們興奮起來的氛圍——他們的天賦比普通人高,但在天才如雲的軍校裏顯得平平無奇,實力和基礎更是打從剛開始就落後一步,就在前一刻,他們誰能想到,還能主動迎戰教官?那可是真正的在戰場上摸爬打滾斬殺過進化類動植物和敵人的士兵們。

    所有人終於給出積極的迴應。

    他們也沒有忘記壓低自己的聲音。

    蘇棠視線從他們身上一掃而過,很快帶着她小隊的人趕往荊棘藤林地,路上,她詳細的講解了雌性藤條上孢子的位置,又從攜帶零食的同學那邊拆了好幾個包裝袋,分發到每個人手裏。

    “記住,孢子破裂的第一時間,會產生強烈的刺激性味道,要屏住呼吸三秒鐘以上。”

    蘇棠叮囑道。

    六人兩兩看了一眼,互相確認自己做好了準備,在蘇棠掐斷光源後,快速分開,躡手躡腳地鑽進荊棘藤林地中。

    他們這邊已經開始行動。

    根據蘇棠分配的任務,其餘三小隊留守在信號屏蔽點周圍,緊張地看着四周,一點一點地往荊棘藤林地方向挪動。他們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放過任何一點的動靜。

    “不要走的太快,一會兒脫節了。”

    “誒誒誒,也不要走的太慢,跟烏龜爬似的,被看出來了怎麼辦?”

    “教官什麼時候纔會過來啊,我都等好久了,要是他們不來了呢?”

    “他們會不會開車過來啊?”

    “開車動靜這麼大,我覺得他們肯定是開一段路,然後過來埋伏!”

    “都不要討論這個,要是教官他們突然拉近距離了呢?”

    所有人的動作都停頓了一下,又慌亂地轉移話題,裝模作樣地討論起被仍在半路的事情。

    “噓!!!什麼聲音!!!”

    其中一個人壓低聲音瘋狂暗示。

    二十四個人,三個小隊,瞬間安靜如雞,連呼吸都下意識放慢。

    其中一個人謹記蘇棠的吩咐,猛地跳起來,宛如受驚的兔子,喊出混合着驚恐的疑問:“是誰在那邊!難道真的有埋伏嗎!”

    所有人都快速瞄了眼身後。

    他們手上的燈光輻射的距離不遠,但足以看清有四五個人就這麼不聲不響地湊近他們,其中一個人已經擡起手,似乎是要朝他們發動攻擊。

    腦子裏緊繃的弦突然斷裂。

    所有人第一反應就是拔腿就跑,慌亂四散,完全沒有給身後的教官們開口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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