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病毒。”蘇棠重複一遍,回想着一路上的情況進行總結,“以目前的情形,可以猜想,這類病毒寄生在所有生物上,不具備思維能力,寄生在樹上時沒有任何攻擊傾向,但進化是持續不斷的。”

    “它寄生在動物身上,吞噬它們的大腦,並進一步無意識地保留了部分本能,比如行走、攻擊,但因爲病毒的操縱,所以不會互相攻擊,彼此認同同類身份。”

    “所以,人暴露後,病毒寄生,人體防疫機制過度反應而快速死亡,進一步說,假設,有人扛下來,那麼病毒和人體就會進一步適應,甚至,病毒吞噬人的腦部,獲得人的本能。”

    蘇棠語速極快,吐字異常清晰。

    她沒有把自己的預設完全說出來,全息模擬地圖取自實景,意味着這片土地是真實存在的,在成爲廢棄城市之前,生活着多少的人類,一旦有人和病毒開始共存,那距離病毒操縱人體的進程也不遠了。

    當下地圖內進化類蟲獸的現狀,大概率就是當時人類的現狀。

    ——難以想象,這座廢棄城市經歷了多少難以承受的痛苦。

    但僅僅是她說的這些已經讓所有人都陷入沉默——如果蘇棠的假設成立,那他們所處的環境中,病毒無處不在,腦海中浮現出那種密集到令人頭皮發麻的畫面,讓人顫慄不止。

    就連承受能力良好的盛典和霍雲程都用了幾分鐘來緩和情緒。

    盛典還有疑問:“我們去過兌換點,無論是什麼類型的蟲獸,都無法進行識別,如果是病毒寄生,那爲什麼……”

    話說到一半,他自己就明白過來:“是因爲這些進化類動植物在我們動手前,已經是死亡狀態,兌換系統不承認這種不勞而獲的行爲?!”

    蘇棠點頭又搖頭:“還有一種可能,兌換處認定的生物是進化類病毒。”

    盛典:“……”

    他深吸一口氣,有點反應不過來。

    蘇棠卻已經轉身,讓他們跟上的同時,還不忘讓顧早他們幾個人把鍬甲的屍體從樹上弄下來,“我們大膽假設,那就要小心回去求證,你們團隊遇到的是鳥,我們在這之前遇到過鍬甲。”

    “當時鍬甲沒有攻擊鳥,而是攻擊躲藏起來的我們。”

    “如果它在保留部分本能的情況下,按理,不會這麼敏銳,但當時它卻毫無徵兆的進行攻擊。”

    這就說明,他們隱藏身形的地點,讓操縱鍬甲的進化類病毒本能地感到危險,這種本能與人的思考本能不同,即便是沒有思維能力,也可以存在。

    蘇棠傾向於一種可能。

    盛典在她分析下,同時想到,兩人異口同聲說出:“實驗室。”

    這也很好的解釋了爲什麼這座城市中生物進化會有這麼明顯的差別,所有動植物奇形怪狀又攜帶毒素。上一次測試地圖或許只是實驗室中病毒泄露的初始階段,隨着病毒進化和寄生,逐步發展成現在的地圖。

    兩人對實驗室情況的推測,不妨礙他們趕路。蘇棠天生認路,走過一遍的路都可以記得清楚,正確率堪比精神力等級S及以上的科研系學生,不同的是,她只單純用腦子。

    霍雲程始終保持沉默,跟着衆人快速往來時方向返回,視線卻不由自主落在最前面的蘇棠身上,即便隔着防護服,看不清她的臉,但她剛纔說的那些推測有理有據,甚至連假設中的病毒可能帶有的特性和進化類方向都已經有所猜測。

    這種對生物進化方面的瞭解,根本不是短時間可以速成的——他更加堅信,蘇棠這麼多年來是故意隱藏實力,即便他還猜不到是什麼原因。

    他猜測着各種可能的原因,卻不知道自己隱蔽在防護服下的的舉動,完全落入擁有多年八卦經驗的郭可眼裏,在後者心裏掀起不小的浪花。

    自從郭可知道蘇棠的真實背景後,的確是盡力剋制住自己對蘇氏財團的八卦心理,但曾經多年累積的八卦知識,卻讓他瞬間想起了一個巧合——似乎,曾經,好像聽說,霍雲程也是來自二流大學。

    軍校招生要求高,無一不是各方精英,雖然每年擦線過的學生人數也很多,但就算是郭可,也是來自一流的大學。

    不同資質的大學,從設備到師資到學生基礎,有着極大的差別,二流大學的學生要想考上軍校,機率小之又小,今年,蘇棠和霍雲程這兩個新生中的風雲人物,都出自二流大學。

    關於蘇棠的報道中,經常會出現戀愛腦,爲愛瘋狂,只爲了追求同校某男生的模糊新聞。郭可在接認識蘇棠以後,一直都把這種八卦新聞視作不實新聞——蘇棠一看就非常理智,不可能做出這樣無腦的事情。

    但是在此刻。

    郭可隱隱產生了懷疑,像蘇棠剛纔教他的那樣,想要知道事實,一定要做出大膽假設——假設,蘇棠和霍雲程真的來自同一所大學,兩人同時考上軍校,霍雲程又對蘇棠如此關注……

    郭可倒抽一口涼氣。

    那關於蘇棠戀愛的報道何止是虛假新聞,根本就是有意捏造,顛倒事實黑白!這分明就是霍雲程在暗戀蘇棠,否則他的視線又怎麼會黏在蘇棠身上,一副無法移開的樣子。

    就很離譜!

    他暗下決心,日後一定要好好分辨那些八卦新聞,避免出現錯信虛假新聞的情況。

    郭可忍不住看了眼蘇棠,再看看一言不發的霍雲程,又覺得後者完全配不上蘇棠……

    “郭可?”

    “郭可?”

    蘇棠的聲音成功喚回郭可的神智。

    後者一個激靈,當即認真嚴肅地回看蘇棠:“棠、棠神你說!”

    蘇棠心知郭可又在發呆,沒有戳穿,重複了一遍剛纔的話:“到地方了,你記得跟緊我們。”

    郭可趕緊點頭做出迴應,防護服遮擋下的臉已經漲紅。

    蘇棠見郭可回神,又招呼盛典過來:“就是這兩棵樹,你的精神力能夠滲透到地下嗎?”這種探物的方式和探路的模式差不多,但對操作者的要求很高,需要控制精神力深入地下,控制不好,就容易跑偏,或者根本不能穿透土層。

    盛典明確搖頭。

    他的精神力還不能對土壤進行滲透,尤其是像這類堅硬到使勁兒跺兩腳都不會留下痕跡的土地。

    蘇棠沒有爲難他,自己趴在地上,在兩棵樹之間一寸一寸地摸索,又用檢測儀檢測了土壤,在深度接觸過土壤後,她手上的防護服很明顯變薄,已經開始消耗她第二層防護罩。

    等到她重新站起來,已經是大半個小時後。

    “霍雲程。”蘇棠站在其中一棵樹三步的距離,指着她腳下的地:“你往這邊砸三拳,力量值控制在一千八。”

    霍雲程:“……”

    這種精準到用力量值來規定砸拳的力量,他也是第一次見,但也是能做到的。

    他按照蘇棠的要求,在指定地方砸了三拳,第三拳下去,明顯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反彈阻力,他擡手,就看到他砸開的坑底已經因爲乾燥自動裂開,露出下面那層類似金屬的物質。

    蘇棠又讓他按照這個力量值往旁邊砸開。

    霍雲程不知道揮了多少拳,終於讓下面的建築露出了明顯的金屬的頂部——這類金屬硬度大,不易生鏽,但只要生鏽,無論是什麼原因,都會變得脆弱易破壞,通常在應用於槍械、防護盾等製造時,都會加入延展性好的金屬進行混合。

    蘇棠探頭,跟顧早要了鍬甲的長角,直接往生鏽的地方戳下去。

    只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力度,長角硬生生卡在半中間,沒有直接把生鏽部分破壞掉,也無法再多往裏卡一寸,甚至連□□都無比費勁。

    霍雲程因爲砸土的關係,距離蘇棠很近,他準備順手幫她一把,就見後邊的郭可突然冒出來,橫在他和蘇棠兩人之間。

    郭可熱情扭頭:“棠神我幫你!”

    他伸出手,用力幫着蘇棠把長角往下壓,卻始終不見金屬有破裂的痕跡。

    蘇棠:“……”

    她居然生出一種自己的體力和郭可有的一拼的錯覺。她甩甩頭,把這種可怕的想法甩出自己的腦海。

    她拍了拍用力到連防護服都差點變形的郭可:“還是把舞臺交給更專業的人。”

    蘇棠和郭可都放棄掙扎。

    站在後邊的霍雲程走上前,手上用力,卡在中間的長角瞬間捅穿金屬頂部,隨着一聲“哐當”聲,頂部出現了僅容一個人通行的通道。

    從上面往下望,入眼的全是這種貴价金屬製作而成的儀器設備,在微弱的照明下,各大設備看着讓然跟新的一樣。

    這下面居然真的有一座隱藏的實驗室!

    江月和郭可等人震驚的看着蘇棠,試圖找到自己暫時消失的言語,不等他們問接下來的行動,蘇棠就鑽進這個被鍬甲長角刺穿的洞口,直接跳到了實驗室內部。

    “你們都下來吧,我們需要藉助這裏的設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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