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不急,你再考慮考慮。”
蘇棠這邊和俞庭離聊完,轉身走回實驗室門口,發現蘇昌榮和黃醫生那邊還沒有聊完。
她看了眼,正好和黃醫生的視線相撞,後者裝作不經意地挪開,面對蘇昌榮這位多年好友時,沒有流露出自己已經把底都抖完的心虛。
蘇昌榮從頭到尾,毫不知情,在離開前還在表達自己對黃醫生的感激之情。
黃醫生微笑:“不用這麼客氣。”
他又看向蘇棠:“過兩天我就把食補的單子列出來,需要在鑑定中心配齊嗎?”
蘇棠點頭:“當然。”
黃醫生毫不意外:“好的。”
鑑定中心開具的單子也可以直接在他們這裏配齊,品質不用擔心,價格直接翻倍,但蘇家向來不差錢,蘇棠和蘇昌榮的選擇如出一轍。
告別黃醫生後,蘇棠他們原路返回。
車輛開出地下車庫。
蘇棠不經意轉頭,就看到排起長隊的大門口那一行大字——黃醫生精神鑑定中心,歡迎您的光臨。
“……”
如此別緻的起名方式。
也虧的黃醫生自身技術過硬,否則想要來這裏做資質測試還得再猶豫一下。
蘇棠忽然就明白過來,先前俞庭離爲什麼會是這麼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
她沒有說話,隨着車輛的行駛,靠在座位上,很快又閉眼睡過去。
和來的時候一樣,俞庭離一路沒睡,但心情已經完全不同,來時,他一路忐忑,回去的時候,卻忍不住想着自己的資質檢測報告。他從沒想過自己的人生除了被逼還債外,還有另一種可能。
他不會有機會走進鑑定中心,別說是像黃醫生名下那種規模的鑑定中心,哪怕是個小型鑑定中心,他也無法負擔一次一萬的檢測費用。
這幾年,他也不是沒有想過蹭軍校的招生檢測,但因爲打/黑/賽的緣故,那幾天不是在比賽就是被打到下不了牀,當時沒細想,這會兒回過神——比賽主辦方和介紹人串通一氣,肯定是故意的。
如果不是遇上蘇棠。
他說不定還會繼續被矇在鼓裏,或者,就這麼廢了。
都不用等回到醫院,俞庭離已經做出決定答應蘇棠的提議。
小助理開車到一半,突然問道:“蘇總,我們是不是找個地方喫飯?都已經過飯點了?”
蘇昌榮還沒有說話。
閉目養神的蘇棠就已經開口:“這兩天有點忙,飯就不吃了,直接把我們送到醫院就好。”
至於是哪家醫院。
不用問都知道。
蘇昌榮幽怨地看了眼俞庭離,卻沒有反駁,他每天都會和蘇棠溝通,當然知道她在幹什麼,除了鍛鍊、上課外,所有零碎時間都用來科研系的各種報告。
從時間利用上來說,蘇棠確實比他這個總裁還要忙。
但就算是這樣,她居然還要堅持親自把俞庭離送到醫院。
小助理察覺到車內氣氛的變化,當即閉上嘴,不敢再開口。
直到車開進醫院,蘇棠睜開眼,把俞庭離喊下車,又跟蘇昌榮揮了揮手。
蘇昌榮:“……”
他眼睜睜看着蘇棠領着俞庭離走進醫院。
小助理扭頭:“……蘇總?”
蘇昌榮回過神,咬牙切齒:“我們走。”
蘇棠和俞庭離走到他所在病房門口,就讓他進去:“留個號碼,到時候你想好了就打電話,我平時太忙,沒什麼空來看望你。”
蘇棠報出一串號碼。
俞庭離:“……”他知道,這半個月蘇棠都沒有露面。
他拿出自己的老舊手機給蘇棠撥過去,舊手機信號也不是很穩定,半天都沒能打出去。
蘇棠無意冒犯,但看他擺弄半天,忍不住探頭,她對手機這構造不是很熟,但通訊工具原理都差不多,她一眼就看到他破損的屏幕角落顯示的“無信號”標誌。
“你手機好像壞了。”
俞庭離:“……”
早不壞晚不壞,偏偏在這個時候壞了。
他握緊手機,乾脆把手機收起來:“你說的建議,我答應了,如果不是你,或許我也不會發現自己的資質。”
不管蘇棠是什麼時候開始有這個想法。她確確實實救了自己,不僅出治療費,還幫他調養肌體損傷。
蘇棠站直身體,臉上沒有任何嘲諷的情緒,也沒有喜出望外,她早知道俞庭離會答應,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你還欠多少?聯盟賬戶給我。”
“一共五千萬,這幾年我還了五百多萬……我沒有聯盟賬號,我爸欠債跑的時候我還沒成年,他的不良信用轉嫁後,我也沒法辦理賬號,每次都是介紹人那邊直接幫我轉賬。”
蘇棠看了他一眼:“那我明天帶你去還錢。”
俞庭離沒想到她會這麼快,想了想:“還有一件事。”
蘇棠挑眉,示意他說話。
“是關於黑賽的規則,”俞庭離提及相關話題,眼裏多了幾分冷意,有些事情一旦窺見一角,他也不是傻白甜,當然明白中間的貓膩,“我跟黑賽的合約剩兩個月到期,目前我已經打中級難度,介紹人想要簽署新的合同,直接打更高的段位,但我沒有同意,所以這個月的佣金直接被扣除一半。”
“這段時間,我也明顯感覺到對手的實力不僅僅是中段那麼簡單。”
蘇棠沒接觸過黑賽:“合約可以花錢提前終止嗎?”
俞庭離在黑賽裏的遭遇,擺明了就是他被別人看不順眼,想要他的命,否則他那個介紹人也不會在還剩兩個月的時候剋扣他的佣金。
黑賽之所以不正規,不被承認,就是因爲它不講規則,全憑金錢、權利來決定,介紹人知道他揹負的鉅額債務,想要通過金錢來逼迫他同意。
如果俞庭離沒有遇到她。
十有**會答應續簽高段的合約,這也可以解釋,爲什麼後期他肌體損傷到了不可逆甚至嚴重影響到他的實力發揮。
俞庭離搖頭:“提前打完合同規定場次,也可以提前終止,但不能花錢買斷,我還剩下八場。”
蘇棠挑眉:“你就不怕他們在剩下場次裏做手腳?”
俞庭離沉默。
蘇棠看他這樣子:“不還剩下兩個月嗎?你把你參加的黑賽告訴我,我找人問問。”
俞庭離報出下一場黑賽的地點場次和時間。
蘇棠記下:“既然你答應代表蘇氏財團參賽,那你就是我的人,你好好休息,不用想太多。”
蘇棠看了看時間,快到她體能訓練的時間,她衝着俞庭離揮了揮手,朝體能訓練會所走去。
半路上,蘇棠還抽空給盛典發了消息,問他關於黑賽的消息。
後者很快給出迴應,爲了說得更清楚,他特意打來電話:“你想要參加黑賽?軍校是不允許的。”
蘇棠:“沒有,我就是好奇。”
盛典知道她靠譜,還是把黑賽的規則和形式都告訴蘇棠,趙致的聲音作爲背景音一直持續不斷傳來:“是不是蘇棠?她想要去黑賽?阿典,我早就說我們能去啊,不如邀請蘇棠一起!”
“……”
蘇棠和盛典誰都沒有迴應他。
蘇棠走進體能訓練會所:“所以,你說黑賽的每一個場次都會有人競拍來決定對方的對手?”
盛典那邊傳來一些動靜,很快趙致的背景音消失,他纔開口:“是,這些背後的潛規則,參賽選手是不會知道的,你家應該也會收到黑賽的競拍邀請函,不過蘇叔叔應該沒參加過。”
蘇棠若有所思,很快和盛典掛了電話。
她沒有馬上打電話給蘇昌榮,而是到點開始訓練,一直到完成今天所有的體能訓練後,她才喘着氣給小助理那邊打了電話。
小助理:“蘇小姐?”
蘇棠沒有兜圈子,直接說明來意:“你把黑賽的競拍邀請函給我送過來,我有用。”
小助理:“……”
沒等他問,蘇棠又補了一句:“不要告訴我爸,他只會胡思亂想。”
小助理:“……”他感覺到自己職業生涯的大限將至。
他猶豫了一下:“蘇小姐,蘇先生一直都很不喜歡黑賽的機制,覺得過於殘忍,您……”
蘇棠簡單說明理由:“俞庭離天賦高,我幫他解決麻煩,他代替我們蘇氏財團參賽,你現在做的,就是在幫蘇氏財團的未來。”
小助理:“……”
他覺得自己的未來沒有蘇氏財團的未來長遠。
話雖如此,小助理還是找了個找了個機會,瞞着蘇昌榮把邀請函給她送了過來,他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讓蘇總知道,這是我偷出來的。”
蘇棠點頭:“你放心。”
小助理一步三回頭地不捨離開——那張邀請函輕飄飄的被捏在蘇棠手裏,一如他在蘇氏財團的職務。
黑賽正好是兩週後,時逢蘇棠放假,也省了她請假的功夫。
蘇棠記下時間,隨手把邀請函揣兜裏。
回學校之前,她抽空到中區銀行,以自己的名義辦理了銀行卡,同時把蘇昌榮給的其中幾張卡上的資金全都轉移進去,就連無上限的卡里也挪了一大筆。
蘇昌榮收到消息,第一反應是女兒卡被盜,當即給蘇棠打來了電話。
蘇棠面不改色:“哦,俞庭離欠了很多債,我幫他還一還。”
蘇昌榮:“……”
該死的俞庭離!那張臉怎麼就剛好符合他女兒的審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