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點頭:“做的挺好,繼續保持。”
“……”
小姑娘頭一次遇到這樣的客人,說她小氣,對方一加就是兩百萬,蘇棠也毫不猶豫往上加,但要說大方,每次只加一萬的底價,拍出去都彷彿是在隔空羞辱別人。
對方顯然受不了這樣的羞辱,所以很快就放棄競拍。
蘇棠盯着小姑娘喊着波光的回眸:“接下來什麼流程?給他挑選對手?”
根據她瞭解的規律,選手的競拍並不是連續的,像俞庭離這樣一天報名四場的,需要在他上場後,根據勝負以及身體情況纔會有下一場的競拍。
如果選手不慎死了,那競拍名單裏就不會再把這人放上去。
“是的,”小姑娘還想解說,突然看到屏幕上跳出信息,“有兩個人想跟您競拍到的對手對戰。”
這也是黑賽慣用的來往手段,蘇棠可以坐在財團專屬vip室,就決定了她的財富和地位,很多人都想借此來試探她的愛好。小姑娘說完後,屏幕上已經跳出五條提示。
蘇棠想也不想拒絕:“都取消,我競拍到的人,當然要享受給他挑選對手的權利。”
說着,她已經翻開今天這一場比賽的選手名單,這本冊子早在她下午來的時候就已經全部翻過一遍,這會兒再看,只是裝樣子而已,她心裏早就選定了六個人。
黑賽的選手宣傳冊很有特色,封面以猩紅爲主,和血液的顏色十分接近,象徵着它自身的血腥和暴力。
冊子裏面的內容也符合比賽特色,每個選手的個人頭像配上個人特色,爲了吸引金主和觀衆,人氣選手不用說,當然是配上“打法瘋狂,不見血不停”、“場場見血,人體粉碎機”之類的吸睛言論,其他選手,符合比賽特色的也一概都往上面寫了不少類似的話,不過沒有寫得很滿。
而實在沒有個人特色,又沒有什麼有吸睛賣點的選手,全都分散在選手名單中間,並不起眼。比如俞庭離,他上面的介紹只有:中段位選手,十分好看。
有這個規律在。
蘇棠報出自己選定的代號:“1542這位選手,選他。”
小姑娘按照她的意思,忽略所有請戰提示,爲俞庭離匹配了1542這位選手——後者十分平庸,完全沒有人競拍,可供自由選擇。
他們這邊操作的時候。
底下看臺的觀衆爆發出歡呼聲。
蘇棠往下看,擂臺中央的兩人已經扭打在一起,拋開他們沒有受過專業訓練的粗糙對戰技巧,剩下的是多年來浸淫黑賽中磨鍊出來的求生本能——招招致命,別人死,自己活下去的機率就大。
在這種意識下,兩人開場就已經見血。
用拳頭你來我往,打碎的牙齒和噴出的鮮血四濺,極大的刺激到看臺的觀衆,他們各自有各自的支援選手,眼裏逐漸被興奮填滿,不斷地叫喊着選手的代號。
“打啊!”
“鷹眼,好樣的!直接把對方打死,一拳打碎他的腦袋!”
“不要墨跡!要的就是直接幹!”
“……”
眼看氣氛炒熱。
小姑娘下意識回頭看蘇棠,後者看着擂臺上扭打的兩人,完全沒有被暴戾氛圍感染,從她身上,看不出一點瘋狂的跡象。
“您……不喜歡看這種場面嗎?”她小心翼翼開口,話出口,她就知道自己僭越,如果不是對方不是蘇棠,她一定不敢問出這種問題。
蘇棠視線依舊在擂臺上,聞言笑了笑:“怎麼會?不然我爲什麼會來這裏?”
小姑娘又看了看她,總覺得她的表現和答案不一樣。
蘇棠繼續看着擂臺上的比鬥。
爲了防止拖的太長,出現體力不支和傷勢過重的情況,擂臺上的比鬥更加白熱化,進入了最後分出勝負的階段,兩人渾身沾着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血還是對手的血,同時朝着對方衝過去。
異變在最後一刻發生。
處於強勢的人與對手交鋒的一剎那,手上突然出現一把刀,刀尖鋒利到刺入對手腰部後,攔腰劃開他的身體,傷口直接貫穿他整個腹部。
被砍傷的選手無力倒在地上,刀尖沒有那麼深,治療及時就不會死亡,但大量的鮮血隨着他倒地翻涌出來,流出來的鮮血浸染在擂臺上,和前人留下的已經焦黑的血液混合。
看臺上的人非但沒有因此恐懼,反而興奮的大叫,吼叫着“鷹眼”的代號,完全沒有同情倒地的選手。
蘇棠面無表情地看着擂臺:“中段位的比賽不是禁止選手攜帶武器嗎?”
小姑娘愣了一下:“規則上是這樣,但鷹眼不是弱勢方,他最後的行爲雖然違背規則,卻不會受到太過嚴厲的處罰。”
她從不排斥武力來解決問題,甚至認爲有時候武力解決複雜的問題會更加有效。
但像這樣或是追求刺激或者爲了生存,種種毫無意義的武力,在她眼裏沒有任何的意義。更不用說在這背後,存在着各種利益鏈,完全是金錢和權利的另一面。
來到這裏觀看的人,拋開他們的謹小慎微、自卑、懦弱,看似只是旁觀,卻早已變成披着人皮的野獸,是助長血腥、暴戾的瘟牀。
這就很沒有意思了。
蘇棠讓小姑娘幫她取了幾個果盤,倒了兩杯茶,無論臺上發生多麼血腥的場面,底下的觀衆已經陷入何種瘋狂的快感中,都彷彿跟她毫無關係。
她喝茶喫水果,看完了幾場比賽。
直到俞庭離上場。
他從候場區的一邊出來,站在擂臺上,周身的冷意彷彿給觀衆一種天生的刺激。
那些人叫囂着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選手名字,讓對方一擊把他打到。
俞庭離面對滿場倒彩和辱罵,毫無情緒波動,沒有因爲那些早已不是人的話感到恐懼,等裁判宣佈比賽開始後,他的眼睛只剩下對手一個人。
兩人沒有任何迂迴,直奔對方。
蘇棠看着俞庭離的路子,他沒有任何招式、套路可言,所有的打法都來自於黑賽中被激發的天賦本能,雖然看着不成體系,卻是最有效的拆招方式。
俞庭離的對手是她精心挑選過的。
下手不夠狠,甚至有些畏縮,似乎還沒有習慣黑賽的環境。
兩人你來我往,沒有給比賽場地多添加一滴血,看的看臺上的觀衆忍不住兩邊都開始謾罵,擺明了是覺得視覺效果上不夠滿足。
不過這完全符合黑賽的規定,不會有人出面阻止。
俞庭離也依舊沒有受到看臺觀衆的影響,但他的對手卻受到不小的驚嚇,雙方優劣區分,俞庭離一腳把他踹倒在地,又快速拉開距離,顯然是經驗十足——比如,爲了避免出現第一場那樣對手偷藏武器的場面,要真是遇到,喫虧的只會是自己。
俞庭離的對手倒地後,掙扎着想要起來,但俞庭離最後那一腳踹得又準又很,他試着爬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
十秒後。
裁判宣佈俞庭離取得勝利。
俞庭離面無表情又警惕地走回候場區,直到重新在角落坐下,他才稍微鬆了口氣,連他都能看的出對方對黑賽有着明顯的不適應,導致實力沒有發揮出中段位應有的水平。
這個人有實力,但遠比他之前的那些對手要弱。
有那麼幾次,他陰溝裏翻船,幾乎是去了半條命,就靠着自己的恢復能力硬生生挺過來。
“你放心去,我已經安排好了。”
蘇棠的聲音重新浮出腦海,她果然說到做到。
俞庭離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但就是覺得,這個對手是她的刻意安排。
蘇棠目不轉睛地看完俞庭離的比賽後,又恢復到一副平靜看比賽的狀態,順便指揮着小姑娘再一次競拍俞庭離的場次。
小姑娘心顫了顫:“還是加一萬的底價嗎?”
蘇棠挑眉:“當然,每次只加一萬,一分都不要多加。”
三百萬。
三百零一萬。
五百零一萬。
五百零二萬。
六百零二萬。
六百零三萬。
第二場、第三場,俞庭離的競拍成交額直接飆升到六百零三萬。
蘇棠依舊沒有任何表情,順便幫俞庭離把對手安排上,在等待着俞庭離打完第三場的時候,她已經從端坐在椅子上,變成靠在椅子背上,在底下的暴戾、歡呼的熱切場面中,昏昏欲睡。
她很快閉上眼睛。
剛纔看了那麼多長比賽,眼睛都覺得疼。
站在屏幕前的小姑娘偏頭,扶住耳邊的耳機,輕聲迴應:“好,我這就出來。”
她看了眼蘇棠。
後者看似已經睡熟,她不知道該不該叫醒她打報告。
猶豫間,蘇棠也沒有睜開眼,但她揮了揮手:“有事,你就先出去,記得快點回來。”
小姑娘驚異地看着她,很快走出房間。
她走後,蘇棠睜開眼睛,黑賽的耳機雖然都是專用的,確保耳機的聲音不會被客人聽到,但她發散的精神力無處不在,從對方進到房間裏面開始,她耳機裏的聲音,一字不落的都鑽進了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