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社會關係,如同一張白紙。
而他跟着蘇棠,出現在衆人面前時,所有人只會被他的容貌吸引,那種清清冷冷的氣質,在他的眼睛裏被無限放大,尤其是當他獨自站在衆人面前時,大部分人只注意到他的臉,很少有餘力去想,他的實力如何。
莊家的那對雙胞胎也是如此。
莊明行站在他的對面,帶着輕浮的笑:“不知道你實力怎麼樣,但靠着這張臉,也足夠跟在蘇大小姐身邊了。”
他語氣裏的擠兌,不難聽出是對俞庭離的嘲諷。
俞庭離卻放鬆了臉上的表情,不像剛纔那麼嚴肅又沉默,甚至主動回答:“是嗎?”
莊明行:“……”和他預料的反應不太一樣,對面甚至看不出生氣。
錢教官就給了他們說兩句話的時間,這會兒正式宣佈開始,沒有再給他們別的寒暄機會。
他話音剛落。
俞庭離第一時間逼近莊明行,速度極快。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他的打鬥風格會是這種,和他冷清的外表極爲不符,尤其是在他逼近對手後,完全沒有給對方喘息的時間,一拳一腳,看着沒有任何的章法和套路,卻偏偏讓有章法的莊明行只能儘量去招架和閃避。
蘇棠見過俞庭離打/黑/賽,對他的舉動毫不意外。他所有的戰鬥本能,都是在黑賽上培養起來的,毫無章法,就是他最大的特色,尤其是以俞庭離的資質,在他與對手的戰鬥中,會不自覺的去吸收對方的路數,化爲己用,所以,纔會形成他這種看似急功近利,逼退對手,實則,是用他的本能去進行試探。
對手退,他進。
對手再退,他再進。
直到對手再無招架之力,疲於應對爲止。
但如果他的本能認爲對手不是他的力量可以直接壓制住的,他的打法又會是另外一個樣子,可以說,他的攻擊和防守,完全是在本能判斷出對手的路子後,再進行制定的。
俞庭離顯然是認爲自己可以壓制住莊明行,纔會在逼近對方後,加快攻擊速度,想要把對方打得措手不及。
莊明行確實也沒先到俞庭離出手會這麼果決,而且完全是野路子的模式,讓人摸不到章法和規律,他試圖以招架、閃躲來試探,卻十幾招以後,得出了一個無用的結論。
他一退再退。
渾然不知道,旁觀者清,他已經被完全壓制住。
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的劣勢逐漸變得明顯,莊明行也終於意識到這一點,但他依舊只能去應對俞庭離的攻擊,而無法騰出手去製造時機。
再這麼下去,如果節奏毫無變化,俞庭離贏得勝利只是時間問題。
莊明行咬牙,他作爲莊家的私生子,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份,能夠忍到這麼大,才找到機會得到莊家承認,當然不會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對自己也足夠狠。
無法拆招。
他乾脆拿自己硬生生吃了俞庭離一拳,想要打亂他的攻擊節奏,爲自己製造機會。
然而,他沒有想到,在俞庭離的拳頭與他接觸的那一瞬間,他才真正感受到他攻擊的力量有多大,劇烈的疼痛席捲他的身體,甚至下意識想要蜷縮起來。
他僵硬了兩秒鐘。
這兩秒鐘,足以打破所有的暫時持平的戰局。
俞庭離的本能不會讓他錯失任何一個機會,他緊接着揮出一圈,將莊明行打到連退幾步,同時飛出一腳,直接把人給踹飛了。
甚至,在對手被踹飛以後,俞庭離下意識想要進一步的攻擊,卻忽然意識到現在並不是在打/黑/賽——不會有對手出陰招,在最後一刻用利器來偷襲。
他硬生生控制住自己追擊的舉動,站定在原地。
莊明行被大力踹飛,緩和了好一會兒,才感覺自己身體逐漸恢復了痛覺,根本沒法立即從地上爬起來。
錢教官見狀,當即宣佈俞庭離獲勝。他特意看了俞庭離一眼,知道自己沒有看錯,對方甚至強行在忍耐把對手徹底打趴下的意識,避免做出讓對手受傷更重的情況。
莊明志聽到分出勝負,連忙上前把他的兄弟扶起來,兩人或許的確是有點心電感應,他眉頭緊皺,面露痛苦,彷彿能夠感覺到莊明行身上承受的攻擊。
——這是幾場下來,對方下手最重的一次。
莊明志面露憤怒。
俞庭離對他的憤怒熟視無睹,他看着莊家面容相似的兩兄弟,事實上,他不太明白以對方的身手,似乎遠不如莊明遠,爲什麼所有新聞報道里面會把他們的實力吹成這樣。
莊明志扶着莊明行,兩人警惕地看着俞庭離,即便料定對方不敢在人前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但該防備的還是要防備。
俞庭離開口說道:“聽說你們兩人組合纔是真正的實力,還有一次機會,我不介意你們兩可以一起上。”
錢教官:“……”
周圍聽到他說話的人:“……”
這還能直接嫌棄對手不夠厲害嗎?但話又說回來,莊明行的實力並不弱,他反應速度和抵擋的力量已經比絕大部分的人要強,只是礙於俞庭離的攻擊強度和速度,顯得沒有那麼強罷了,同時,他或許,不應該一退再退,到分出勝負前的那會兒功夫,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劣勢。
這一切的開端,都是從他退讓開始。
但對手對抗策略有誤是一回事情,俞庭離開口說讓兩人強強組合一起上,又是另一回事情,不管是誰,聽到對手這麼說話,都會感受到一種強烈的屈辱,只覺得自己自尊心受挫。
莊家兩兄弟果然面露憤怒。
趙致忍不住湊近蘇棠:“……這話是你教他的,故意想要給莊明遠出氣?”
蘇棠:“……沒有,不是我。”
她哪有這麼閒,更不會在這種時候沒事找事,給對手變強的機會。
趙致想了想,覺得蘇棠也不是走這種逞強風格的人,但他又忍不住看了看蘇棠,心道俞庭離這種氣人的本事都是被蘇棠影響的,大概就是近朱者赤、潛移默化的作用。
倒是陳德寶忍不住把大腿拍的“啪啪”作響:“真不虧是小俞兄弟!果然是真兄弟!比我剛纔的那些話還要來的囂張!加油!直接把他們兩個人打倒,讓他們知道,私生子上位,永遠都是私生子而已!上不了檯面!”
周圍的人都能聽到陳德寶的搖旗吶喊。
俞庭離同樣聽到陳德寶說的話:“你們是打算一起上還是單個來打?快點,我們接下來還有一隊要打。”
……
明明是俞庭離先提出想要見識一下兩人合力攻擊的打法,在對方還沒有回答的情況下,就成了他主動詢問對方打法的意願,不管莊家兩兄弟怎麼選,都彷彿已經落後一步,在氣勢上,怎麼都壓不過人。
更誅心的是,俞庭離似乎完全沒把他們放在眼裏,不管是兩人配合還是單人挑戰,他只想要趕緊走完流程,直接晉級資格,去角逐下一場比賽。
陳德寶聽到俞庭離的話,當即閉嘴。
比氣人,他自愧不如,幸好他是俞庭離同隊伍的兄弟,這個時候只要笑就好。
陳德寶發出哈哈哈的大笑聲,差一點,引人側目的程度僅次於俞庭離的那張臉。
莊明遠難得不知道自己該覺得快意,還是應該爲陳德寶感到無力。他扭頭看向發出笑聲的陳德寶……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閃過:快閉嘴吧,兄弟。
俞庭離陳述出自己認知的事實。
但他也注意到莊家兩兄弟鐵青的臉色,以爲對方是糾結不能兩個人一起上,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扭頭看向錢教官,禮貌詢問:“錢教官,他們可以兩個人一起上嗎?我看他們有點意動,又擔心規則,所以我幫他們問一問,我自己是不介意。”
錢教官:“……”
他和趙致做出了一樣的舉動——側頭轉向蘇棠,認爲這種氣人的手段和天賦,大概率是蘇棠教的,也就只有她才能把人氣到天靈蓋都飛了,本人還能一副“我什麼都沒做,只是說了實話”的無辜樣。
他以爲天底下只有一個蘇棠能做到。
沒想到短時間內,她還教出了一個不相上下的俞庭離。
“只要你同意,規則就允許他們兩人一起上。”他擺擺手,“行了,不要再說廢話,一個人上還是兩個人上,現在馬上決定,直接開始比賽!”
他明目張膽的偏袒,引來其他教官們的側目——不是說討厭蘇棠嗎,怎麼還同意了俞庭離擅自改變規則?
錢教官目不斜視。
莊家兩兄弟完全是被俞庭離給架上去了,他們兩人對視一眼,都不用開□□流溝通,就意識到俞庭離是故意在讓他們出醜,想要給莊明遠出氣。
都到了這個時候。
眼看他們單挑是輸定了,倒不如兩個人一起,還能搏一搏。
甚至,剛纔莊明行和俞庭離打了一場,知道他是個什麼路子,他們兩人還能提前做好準備,絕對不會再給俞庭離這樣的機會。
他們兩人秉着這樣的念頭,誰也沒有退場,同時擺出攻擊的姿態。
俞庭離站在兩人對面,面不改色,絲毫沒有自己說大話翻車的樣子,認認真真地站好,隨時準備攻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