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蒙面人,揹着手靜靜地浮在高空中,一副與世無爭或於萬事萬物都不關心的樣子。在月亮的照耀下,他,彷彿就是天地間主角,奪去了滿天星辰或茫茫夜空中的一切光彩。
“你來了。”蒙面人的話語中沒有任何的感情。
“來了。”祝承行回答,“不是你讓我來的嗎?”
“嗯。”
祝承行估摸着對手實力不弱,倒也不想將事情做絕,問:“閣下爲何對祝府下手?”
蒙面人的回答倒也簡潔明瞭,只有兩個字:“道義!”
“道義?”祝承行有點疑惑。
“沒錯!”
“祝家得罪過你?”
“是的。”
祝承行鞠躬道歉,說:“我爲祝家的魯莽行爲道歉,並願奉上薄儀向您請罪,希望您能原諒祝家的所作所爲。”
他不願意祝家惹上如此厲害的高手,如果能跟人家化干戈爲玉帛,損失點也不算什麼。畢竟自己不可能時時守護祝家,就算這次自己能打贏對手,只要對手不死,還能繼續找祝家的麻煩。若能與之交好,由他代替自己照料祝家一二,那更是美事一樁。
蒙面人笑了,放下了背在身後的雙手,平靜地:“祝家對我的所作所爲,我早已不放在心上。”
“那您是答應了?”祝承行有點高興地問。
蒙面人搖了搖頭,說:“我說了,我對祝家下手的目的,是爲了道義,並不是爲了私仇。”
“祝家已要離開,不再佔據紫川,閣下應該沒必要趕盡殺絕吧?”
不得不說,祝承行的涵養不錯,即便怒火中燒,表面依舊平靜,依然平心靜氣地與對方說話,希望事情能夠善了。
“若走了一切就能重歸於零,事情就好辦多了!”蒙面人並不想廢話,直截了當地說,“這些年被你們祝家殺死、逼死的冤魂,會同意嗎?新生嬰兒和處女的鮮血,又被拿去餵了誰?”
“既然這樣……”祝承行聽到後面那句話,就知道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必要了,他舉起了手中的劍,指着蒙面人,冷冷地說,“那就動手吧。你未必是我的對手!”
蒙面人的嘴角漏出一絲譏諷之色,也抽出了長劍。
兩人在空中遙相對立。沒多久,紅、藍兩色的劍光突然出現在平靜的天空之中,不斷交織、變換位置,劍光相碰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將早已進入夢鄉的飛禽走獸嚇得四散奔走。
紫川縣城下面,一羣人飛速趕赴兩人交手的地方附近,仰望星空,查看着兩人交手的情況。
別看這些人都迫切希望知道空中兩人交鋒的結果,但是他們沒有一個人敢靠得太近,即便他們都是在遠離天空的地面上,生怕這種級別的高手交鋒的餘波會殃及自己。
劍光再一次碰撞之後,雙方再次分開。
祝承行強忍住胸中的劇痛,將已經到口的血硬吞回肚子,裝得一點事都沒有的樣子,對蒙面人說:“咱們交手有兩百回合,我功法佔優,你修爲佔優,再打下去不過是兩敗俱傷,再加上下面的人看着,對你的身份保密不利。咱們就此算了,如何?”
不得不說,祝承行這話說得很有水平,絕大數都是真話。他的修爲在血神教並不值一提,只有結丹後期,在外門之中還勉強可以稱王稱霸,但是到了內門就得夾起尾巴做人了,而對手的修爲卻是尋道境初期,比他高了不少;不過他的功法是達到近道級的獄火劍訣,比起對手的玄武劍法和追魂劍法要稍勝一籌,因此即便是落入下風,看上去也不明顯;若打下去,真會兩敗俱傷;在加上蒙面人想對自己的身份進行保密,若被人看到,誰也不敢擔保其中的才智卓絕之輩會不會猜出他的身份。因此,祝承行這樣說,只要是腦子稍微正常的人,都會答應他的要求。
蒙面人譏笑道:“你當真以爲我就這點能耐?”
“你還有什麼底牌?”祝承行有點不相信地問。
他實在是不敢相信,這個散修(從功法和心法判斷,這個人絕對不可能是大門派和世家中人)能有更厲害的手段對付自己。想要迅速贏自己,必須在功法品階上碾壓自己!自己的獄火劍訣品階高達25層,在想血神教中雖不算頂尖,但是除了大門派和世家以外,其他人想要擁有能夠碾壓這門劍訣的功法,概率實在是低得可憐,至少他就沒聽說過哪個門派、小型世家或散修有這等級別的功法。
要知道,祝承行年紀不小了,功法練得湊合也就罷了,可多年的見識和積累可是貨真價實的,血神教有些武道天才,見到他還得乖乖叫他一聲先生。原因無他,經常給年輕弟子上課,傳授各種學識。因此他絕對不信對手還有更厲害的手段。
“知道龍劍鋒等人死在什麼功法之下嗎?”蒙面人突兀地說了一句話。
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在祝承行的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他萬萬沒有想到,眼前之人居然是殺掉血神教精銳弟子龍劍鋒等人的兇手。
他戰戰兢兢地指着蒙面人說道:“你……你不怕血神教追殺你嗎?”
“追得到嗎?”蒙面人譏笑道。
祝承行一口精血噴在劍上,大喝一聲:“獄火焚天!”
數十道地獄之火組成的火龍在劍上瞬間形成,分成九宮八卦之陣,從四面八方咆哮着圍功蒙面人。
這一招是獄火劍訣的絕招,一旦成型,能夠增加超出自身修爲一倍的威力,讓實力相差不大的對手摺戟沉沙。
祝承行不再看蒙面人,逃出一顆丹藥服下以後轉身就跑!他堅信,對手想要突破火龍的圍剿,起碼需要數十息的時間,那時候,他已經跑得很遠了。憑藉着手中的符篆和法寶,逃出生天的可能性非常大!
他沒看到,蒙面人居然能夠穿過火龍的縫隙衝出,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追上自己。
恐慌不已的祝承行不想束手就擒,長劍直刺對手,巨大的火龍再次衝向對手。
祝承行笑了,他的符篆和法寶已經激發,只要對手躲一下,時間就夠了,那樣自己就安全了。
可祝承行很快就笑不出來,對手居然不躲,任由火龍衝向自己,一道清冷的劍氣直刺自己的要害。
“你瘋了!”祝承行大叫着,他已經來不及躲閃,“你我沒有深仇大恨,何必拼個同歸於盡!?”
他實在是想不出對手爲何會在沒有必要的時候使出同歸於盡的招數。
不過,隨着生機的不斷消逝,祝承行才發現,巨大的火龍似乎一直都沒能靠近蒙面人的身體,那段不遠的距離,似乎很長、很長,直至火龍消失都沒能走到這段距離的盡頭。
空間功法!祝承行終於知道對手的底牌是什麼,人家並不是跟自己以死相拼,而是斷定自己的攻擊根本不可能擊中自己,可知道又有什麼用?自己的生機隨着火龍的消逝而消失,自己的身體也只能無力地掉落地面上。
“祝承行死了!”
這個消息不到半個時辰就傳遍了紫川縣城。
恐慌,無盡的恐慌,也在一剎那遍及紫川,特別是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