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張懷民收拾好了藥箱,從屋裏走出來的時候,正好瞧見冷杉的背影,渾身散發着的是落寞,是孤寂。
這是他第一次覺得,這個人無藥可救了。
可能陷入愛情的人大都這樣,傷感來的時候,都茫然失落,不知所措。
這也是第一次讓他明白,原來上帝在這裏它是公平的,就連這個男人,你看,在感情裏他也不是那麼輕易就能贏的。
突然,他懷念起從前的冷杉,雖然過着紫醉金迷的生活,但是孤傲瀟灑,來去自由。
還沒有走進,就聞到了一陣濃烈的煙味兒,職業病總感覺吸菸是對自己身體的極大傷害,張懷民手在眼前揮了揮,嗆死了。
但是靠在牆上的冷杉無動於衷,昨天夜裏發了狠,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情,着急間,他還是套了昨天的外套披在身上,裏面穿着絲綢睡衣,敞開的領口露出了裏面深凹的鎖骨。
張懷民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隨便往哪裏一站,不管他穿着什麼,全身都透着一種神祕的誘惑。
他彈了下手裏的煙,接着含在了嘴裏,深吸了一口,抿了一會兒,最後吐出來一個漂亮的菸圈。
“她......”
話還沒有說完,他又連着抽了一口,抽的太急,反而嗆了起來。
張懷民雖然早就知道這個人瘋起來是不管不顧的,卻也沒有料到他會做這樣的事。直到他來冷家,看到了站在露臺上的冷杉,他忽然間明白溫知曉對於他來說是多麼重要。
他了解冷杉,若不是到了極致,他總是冷靜自矜的,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就是當年冷家出現了危難,他也能自己一力扛下來。
幾個兄弟裏面,多少人都是跟着他一起,從來沒有見過他失過分寸的時候。
打破這個慣例的,也只有現在在屋裏睡得沉的那位夫人了。
張懷民上前一步,取了他手裏的煙,“少抽一點,傷肺。”
“她沒事,就是受了驚嚇過度暈過去了。”
“你說說你,你居然跟她動起手來了。”
進房間裏一看到溫知曉那個樣子,別說了別人了,張懷民自己都給嚇得半死。溫知曉在他印象裏可不是一個性格爆裂的人,不管什麼事情,她都是那樣的一個態度,溫柔沉靜。
沒想到今天一來就看到她這個樣子,此刻又看到了冷杉手上的抓痕,不是曖昧的痕跡,還滲着血珠。
這場面一看就知道,兩個人今天肯定鬧過脾氣,但是他是無法想象出來的。
他也聽明白了張懷民話裏的意思,別人都看到了她溫柔沉靜的一面,卻不知道她固執起來對於自己來說簡直是地獄。
“她知道了當年的祕密。”
張懷民心裏一驚,說:“她父親那件事情嗎?”
那件事情,他也只知道七七八八。當年,冷家已經快要面臨破產了,他們急需要拿下一個大訂單救命,當時和他們競爭的裏面就有溫家,也是最強勁的對手。
於是冷杉就安插了一個眼線,拿到了一手資料。可以說也正是因爲這一個訂單,他才使得冷家在那種情況下還能起死回生的。
當天晚上,他們在一起聚會慶祝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商場如戰場這句話並不是毫無根據的,大家想要站到最後,都必須要時時警惕。
張懷民想,那個時候,他應該還和溫知曉不認識吧。
“你沒和她解釋?”
冷杉仰起頭,堅毅的下巴發着光似的,他冷笑着說:
“我確實做了這件事,卑鄙骯髒,她說的沒錯,我就是這樣的人。”
不過張懷民不明白一件事,“既然如此,爲什麼溫知曉會嫁給你?她父親應該會阻攔的啊。”
冷杉沒有回答,或許他自己也弄不明白,那本日記也只寫到了何英生下了孩子就戛然而止了。這件事情或許也只有地下的溫父知道一切了吧。
不過現在也無所謂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
冷杉頓了腳,目光堅定,似星海閃耀,深不可測。
“我不可能讓她離開我。”
張懷民沒有說話了,只是上前去拍了兩下他的肩膀表示鼓勵,不過連他都覺得,艱難。
他沒有良計,也不能獻策,只有在感情裏的兩個人才最真真切切的明白何去何從。
只不過一靠近冷杉,他就皺了眉頭。因爲溫知曉跟在冷杉這個陰晴不定的人身邊,所以他也算是常常和這位夫人打交道了,可是他記得溫知曉的身上可沒有這樣濃烈的味道。
於是,張懷民善意地提醒了一句:“越是這種艱苦作戰環境中,就更要把持住自己。”
冷杉順着張懷民的意思,聞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先前如果不明白可以理解,這會兒他要是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要知道,女人永遠會抓住細節。”
張懷民說這句話的時候,想着的也是自家那位彪悍的太太。哎,甜蜜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