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我可以坐這裏嗎?”
宴廳裏,大家都喫的正高興,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冷杉的桌子旁邊站了一個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小女孩兒。
她長着一雙清澈的眼睛,就像是上好的貓眼石一樣,發着光。
冷杉根本沒反應,但是小姑娘自顧自地爬上了桌子,用手抓起了一塊茄夾喫起來,不可置否挺大膽的。
這樣,冷杉不得不放下筷子,拿出叔叔的氣勢來。
“李佳薇,你要是胡亂來的話,待會兒叔叔可幫不了你。”
聽了這句話,李佳薇喫的更加歡樂了,甚至把油漬都蹭到自己白色的蓬蓬裙上。
這畫面,冷杉根本就控制不了,讓他對付成人他有的是辦法,可就是這小孩子,他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既然這樣,他也就仍由這個小壞蛋做惡了。
可沒過多久,李佳薇就停止了自己搗亂的動作,安靜地坐在角落。
冷杉自然也注意到了她奇怪的表情,怎麼說呢,像是被全世界拋棄的樣子。
在舞臺的中央,林妙抱着小兒子,李蒙摟着他的腰,對着臺下今天到來的嘉賓致謝。
冷杉挑了下眉,原來,小孩子也思考挺多的呢。
“爸爸媽媽,是不是不要我了?”
角落裏囁囁諾諾的聲音響起,有些微不可聞,但足夠讓冷杉聽見了。
他轉過頭看見這個小姑娘眼裏噙着淚水,像一個無措的小羔羊躲在那裏。
突然他心中有種強有力的保護欲升騰而起,他把小姑娘摟在懷裏,這是三年來第一次他開始接觸一個小孩子。
這種感覺有些奇妙,生命就是這麼奇妙。
可是他沒有解釋,這個問題應該由李蒙夫婦親自跟李佳薇解答。
在李蒙看見自己的大女兒哭的時候,他趕緊從臺上慌亂的跑下來,老父親接過冷杉懷裏的小人兒。
一邊安撫一邊親吻着她的額頭,關心地詢問:“怎麼了,小寶貝兒?”
也就是這段時間父母對她有些冷落,讓她受到了委屈。
孩子就是孩子,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冷杉說:“你們要第二胎沒跟佳薇商量一下?”
“太突然了……我們……”
一語驚醒夢中人,李蒙這才知道自己乖女兒這段時間爲什麼都不和他們怎麼親密。
他憐愛地看着懷裏的孩子,拂開她額頭的碎髮,吻了一下。
“她醒來的時候,我們會跟她好好解釋的。”
“好了,我走了。”
李蒙看了冷杉一眼,點點頭,小聲地說:“謝謝了。”
本來他今天是知道溫知曉要過來的,所以特意給他們倆安排了一個桌子。
誰知道溫知曉待也沒待就走了,可惜了啊。
離開M酒店,冷杉並沒有直接回公司,而是往郊外駛去。
最後停在了冷家墓園裏,凡是冷家人去世之後都是埋葬在這裏。
他打開汽車的後備箱,裏面放着一把向日葵。
墓園裏一座座黑色的墓碑林立在矮小的灌木松之間,偶爾有幾隻白鳥飛過也不做過多的停留。
最後,冷杉站立在一塊無字碑前,把手裏的向日葵放在墓碑前面。
他蹲下身,與墓碑齊高,伸出手摩挲着墓碑的粗糙的表面。
“要是,你長大到現在和她差不多高了吧?”
冷杉的聲音渾厚又壓抑,這一刻他不再是剛剛那個所有人眼中的神只,他和所有失去孩子的平凡父親一樣。
只不過他擅長隱藏,以至於到後來所有人都相信了他僞裝的那個樣子。
大家都認爲冷杉堅不可摧,就連愛情都沒有把他擊潰。
他自己明白,這堅固的外衣下是千瘡百孔的心。
大手摩挲到墓碑上刻的一小行字,有了片刻的停頓。
直到冷杉離開的身影漸行漸遠,那行小字便愈來愈清晰:
“Mylovehasgoneforever。(永失我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