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卻是一點心思也沒有在這裏。她滿腦子,亂的很。
一幕幕的場景從她心頭劃過,只有在這一刻她才能看清自己的內心。
原來,就算她和冷杉之間關係再糟糕惡劣,她都沒有想過自己再也看不到他的結果,或許這一幕,她從來沒有想過會出現。
冷杉是何樣的人,她一直堅信這個人冷靜自持,絕不可能會讓自己陷入險地。
濱海別墅裏沒什麼人,門口站着文山和辰珂,辰珂是嬉皮笑臉慣了,可是這個時候一臉嚴肅沉默。
他們都沉重地站在門口,看起來就知道里面出了大事。
溫知曉擡起頭,諾大的紅漆木門口像是怪獸的血盆大口,就快要吃了它似的。
她感到了一陣眩暈,並且開始遲疑。她甚至害怕自己看到裏面不能接受的一切,臉部輕輕地往後挪動。
可是並沒有人願意放過她。
文山攔在了她的面前,“請你進去看看吧,他一直在念你。”
他的臉色不好看,語氣也較往日重了幾分。邀請她過來並非是他的意思,要不是張懷明執意如此,他不想這個女人再接近少爺一分。
因爲她帶給少爺的只有不斷的傷害罷了。
從前文山並不看好溫知曉,她太柔弱了,註定只是少爺庇護下的女人,躲在角落裏。
後來看到她和少爺並肩站立,他看到少爺臉上的笑多了幾分,以爲他們是不同的。
結果呢,這個女人還不是離少爺而去。
溫知曉嘴角扯了下,聽出文山話中責怪的語氣,她耳根子都紅了起來。但她什麼也沒說,點點頭,沉默地走向屋內。
門口,辰珂掐掉手裏的菸頭,“不管冷杉發生什麼,你都不應該把怒氣都撒在溫知曉身上。”
“不用你管!”
走廊裏靜悄悄地,有一種死一般的沉寂籠罩着溫知曉的身體。越往裏走,這種冷就越強。
剛剛因爲文山的話激起的燥熱已經全然褪去。
她心裏已經開始默默地祈禱:“不要有事。”
房間裏,張懷明正向一個輸液瓶裏打上一支黃色的藥水,藥水很快就和藥瓶裏白色的液體混在一起,淡黃色的液體一直浸透到一隻蒼白但骨節分明的手背裏。
做完這些,張懷明纔回過頭來,看着門口呆愣不動的溫知曉說:“來了,怎麼不進來?”
溫知曉蒲扇般的睫毛不自覺地顫抖了兩下,眼前讓她覺得不真實。
前幾天那個還在廚房裏給她做飯的人,這個時候怎麼躺在了牀上。
那麼安靜,像是放置的假人,面色蒼白,頭深陷在下面白色的枕頭裏。
輸液器裏液體滴落的“滴答”聲在空氣裏盤旋不停。
冷杉的眼底是濃的化不開的淤青,這個人不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嗎?他怎麼會躺在這裏?
溫知曉像是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她望着旁邊的張懷明,可她一眨眼睛,就有兩顆晶瑩剔透的水珠從她的眼眶裏滑落下來。
她迅速地低下頭,像個做了錯事的小孩。剛剛她已經被文山指責過了,現在又看見冷杉躺在病牀上的樣子。
腦海裏,母親躺在血泊裏的樣子又一次重演。
她承受不住那麼多。她努力地咬緊牙關,生怕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不管這個時候,張懷明說什麼,她都能受着。
“沒什麼大問題了,出血已經止住了。”還好,張懷明和她說了一下冷杉的病情,並沒有責怪她的意思。
其實他是怪的,可眼前的溫知曉讓他說不出這些責怪的話。
明明他昨天聽見昏迷的冷杉一直叫着這個女人的名字,他是有些生氣的。
兄弟這些年的變化,他也是一直看在眼裏,這個女人呢,名利雙收,她那裏還記得背後有一個冷杉啊。
可這個人偏偏癡心不改,就算是躺在牀上半死不活了,他的心裏還是一直念着這個女人的名字。
張懷明實在是沒辦法了,心一橫,還是打了電話。
“他怎麼了?”
耳朵裏,溫知曉聽見自己的聲音是嗡嗡的,濡溼的感覺,一聽就是剛哭過。
“胸前中了兩槍,有一顆子彈離心臟只有一毫米的距離,差點兒以爲這小子活不了,結果還是禍害遺千年。”
雖然張懷明這話說的輕巧,但是溫知曉依然能夠從中聽到他小心藏起來的慶幸。
是啊,幾個大老爺們大晚上守在手術室外,紅着眼眶的情景他再也不想經歷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