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秦協道連夜給馬周展示了一遍清洗羊毛的方法之後，馬周的態度就有了一百七十九度的轉變。
羊毛可以洗乾淨。
羊毛可以用來製作衣服。
這個事實得到確認之後，馬周立馬就意識到了收購羊毛背後的重要意義。
秦協道說的名揚長安城、青史留名，還真不是吹的。
這種機會，馬周怎麼可能放過？
所以第二天，他比誰都積極，直接就開始張羅商隊的事情。
畢竟要去涼州附近的草原大規模的收購羊毛，單靠他一個人肯定是沒有用的。
這一次，他除了帶上了秦府一般的奴僕之外，還有外面僱傭的上百輛馬車，浩浩蕩蕩的朝着涼州而去。
秦府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長安城裏自然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
“夫人，大郎把家中的庫房都搬空了，售賣白糖和白雲邊得來的錢財，一文錢都不剩的被搬走了。”
秦府後院，綠葉哭喪着臉站在張氏面前。
按理來說，秦府的財政大權是由張氏掌管。
但是因爲兩個來錢的營生都是秦協道搞出來的，偏偏秦協道又不是張氏的親生兒子，所以府中庫房的鑰匙，張氏就給秦協道留了一把，省的他要用錢的時候還要找自己拿。
結果好了，現在出事了。
“他讓馬周組織商隊去涼州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協道現在有自己的主見，他做生意的頭腦，要比他阿耶強多了，沒有什麼特別好擔心的。”
張氏雖然心中有點擔憂，但是嘴上只能這麼安慰着自己。
反正這些錢財都是秦協道掙回來的，大不了就當沒有出現過就是了。
反正白糖鋪子和白雲邊鋪子還在，很快庫房裏頭又會有錢了。
“要是正常的做生意，肯定是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可是我聽穎兒說過了，那個馬周去涼州是收購羊毛去的，這生意，鐵定是血本無歸啊。”
“啊?”
聽綠葉這麼一說，張氏坐不住了。
羊毛有什麼用？
她想破腦袋也沒有想出來啊。
“我要是沒有記錯的話，庫房裏頭至少有一萬多貫的錢財吧？哪怕是用馬車運，也得要十幾輛馬車來運輸。馬周這是要把整個草原上的羊毛都收購回來嗎？”
“我不知道啊，但是看大郎這個架勢，規模肯定不小。馬周帶去涼州的商隊，就有兩百多號人，不僅把府上的人手帶走了一大批，據說還去程將軍、尉遲將軍和常將軍府上借了不少人手呢。”
張氏：……
她原本以爲秦協道長大了，會當家了。
所以這段時間基本上就安安心心的在家裏看着秦懷道和秦嫣。
誰知道，現在又出了這麼一個幺蛾子。
……
“君羨，那個協道，他真的安排人去涼州收購羊毛啦？”
李世民今天上朝的時候，御史臺一名御史彈劾秦協道助紂爲虐，要花費錢財去草原上收購羊毛。
當時李世民還愣了一下。
雖然那天秦協道滔滔不絕的說了那麼多東西，但是好些內容李世民都沒有特別當真。
作爲帝王，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不可能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當真。
他有着自己的判斷能力。
“是的，動靜鬧得還挺大的。明德門的守將還專門上前盤點了一番呢。”
李君羨現在的心情也比較複雜。
一方面，他自然是希望秦協道說的東西都能變成現實。
畢竟，他也是一名唐人，希望大唐變強。
但是，另外一方面他又發現秦協道做的事情，自己完全看不懂。
這讓他有股挫敗感。
作爲百騎司的統領，李世民身邊陰暗力量的指揮着，李君羨掌握的消息是非常多的。
一直以來，他自認爲是見多識廣。
可是，在秦協道面前，卻是一次又一次的發現腦子不夠用了。
這很打擊人啊。
“草原上羊羣無數，哪怕是突利小可汗下面的部落，至少也有上百萬只羊吧。這些羊如果把羊毛剪下來，至少有幾百萬斤，難道協道都要把它們收購下來？”
李世民現在對秦協道說的羊毛貿易的事情，突然多了幾分興趣。
“這個估計要問秦大郎自己了。但是他府上的馬周帶着一百多輛馬車，浩浩蕩蕩的朝着涼州而去，這卻是真的。
據說除了攜帶大量銅錢之外，商隊還從西市採辦了許多的鹽巴、麻布和陶器，看來是真的準備跟突厥人做買賣了。”
秦府的動作越大，李君羨就越迷糊。
難道秦大郎真的可以把羊毛變廢爲寶？
“一百多輛馬車，那還真是大手筆。叔寶就同意他這麼瞎胡鬧？”
“秦將軍這段時間都在左武衛訓練將士，一直沒有回府。想來應該還不知道這個事情。”
李世民：……
好在這不是自己的兒子，要不然小心臟受不了啊。
……
“叔寶，你還不回家看看，你家大郎又要敗家了。”
左武衛駐地，侯君集一臉看笑話的模樣，直接坐在了秦瓊旁邊。
“嗯？什麼意思？”
秦瓊愣了一下，顯然不清楚外面發生了什麼。
自從渭水之盟之後，十二衛的將士就加緊了訓練。
李世民顯然是無時不刻的希望大唐的軍事變得更加強大，然後去草原上找頡利報仇雪恨。
“聽說協道在陛下面前誇下海口，要去草原上收購羊毛，爲此還把你們家的白糖鋪子和白雲邊鋪子都給抵押了質庫呢。”
侯君集的消息很靈通。
“不可能！”
秦瓊條件反射似的進行了否認。
不過，這話剛說完，他立馬就心虛了。
他好好的想了想自己這個兒子的做事風格。
侯君集說的這種情況，似乎還真的可能發生。
這麼一想，他立馬變得滿臉通紅！
恥辱啊！
爲什麼他秦叔寶最近總是要受各種各樣的刺激？
他也顧不上再跟侯君集確認什麼，直接滿面怒容的衝出了軍營，準備回家確認一下。
這麼一來，秦協道再次開啓敗家模式的消息，立馬就傳遍了長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