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離着城門不遠,算是最邊上的地方,而且兩人也只有一個籮筐的佔地。
城裏巡視的官員也沒有收他們攤費,湯麪攤的老闆也是個年輕人,十分善談爲人和善。
見兩人過來收拾下自己的東西,笑着和他們大招。
若是昨天是個意外,容曾也是道了句謝,今日可就是真的特意擺攤了,他也不好再蹭人家的地方。
“小哥兒一天的出攤費是多少?”
“一天十文錢,半個月一交,你們也是想租攤子?”
容曾搖搖頭,“我們二人今日過來佔用你這一角,實在不該,所以今日我們也出一份攤費吧。”
說着容曾就要拿出五文錢給他。
鍾卿雲也覺得不能總是占人家便宜,並且還和人家沒有什麼關係,只是人家好說話罷了,給攤費是對的。
沒想到年前人趕緊擺擺手,說什麼也不收錢,最後還欲言又止的笑了笑。
“那什麼,你們要是真的覺得過意不去,不如……不如也讓我嚐嚐你們的捲餅,我昨天坐在這裏就聞到了,真香。”
還以爲他要說什麼,竟然是饞捲餅?!這有什麼說的!
鍾卿雲十分大方的拿出兩個。
“這兩個都給你,一個是肉的,一個是素的。”
容曾站在兩人的中間,見狀接過鍾卿雲手裏的捲餅,轉身遞給年輕人。
“昨日是我們疏忽了,小哥兒若是不夠我們這裏還有。”
“夠的夠的,謝謝,我這賣熱湯麪,自己看攤餓了就自己下一碗,一年到頭都是喫這個,真的是喫膩了。”
說着他也很不客氣的撕開了油紙,咬了一口捲餅,可巧拿到的正是牛肉的,是他昨日眼饞一中午的。
太香了。
“我叫朱奎,我在這裏賣熱湯麪五六年了,這裏的人我都熟,你們要是以後想來擺攤,就過來找我。”
人家都自報家門了,容曾也不能什麼都不說。
“在下容曾,這是我的…內子,以後怕是要叨擾朱兄了。”
朱奎擺擺手,趁着容曾不注意,又看了他一眼。
從昨天他就發現,這人開口說話,談吐氣質都和他們不一樣。
剛纔開口這兩句,更是讓他覺得,眼前這人應該是個讀書人。
大虞重文,讀書人總是給人感覺高人一等,特別是看不上他們這些做小買賣的。
這人若是個讀書人,怎麼還要來這裏擺攤啊,就不怕被人看見了笑話?
“容曾…這名字聽着就不錯,你是讀書人嗎?”
“嗯嗯嗯,是的,而且我們容哥兒可厲害了。”
不等容曾開口,站在一旁的鐘卿雲就搶答,眼睛裏也是閃閃的,他有點不理解,這小丫頭怎麼就知道他讀書很厲害了?
對他的仔細是哪裏來的?
容曾含笑的看了她一眼,轉而看向朱奎。
“讀了幾年書,認得幾個字罷了,百無一用是書生,慚愧。”
證實了自己心裏的想法,朱奎更是不解了。
“你也是太謙虛了,你這有一肚子學問怎麼還來擺攤啊,雖然應有錢人家當個先生,給他們孩子教教識字什麼的,都比這個掙得多,還讓人尊敬。”
商人總是被人貶低,更別說他們這種擺攤的,兩個鋪子都沒有別說讀書人,就是同行有鋪子都能嘲諷他們幾句。
而教書先生更是受人尊重,不僅孩子得祖師重道,就連孩子的父母也都是敬着先生。
容曾聞言笑了笑,夢裏的自己也試過教人讀書,可惜,尊師重道他沒有看出了,倒是看出了一家人竟然想讓他代考的心思。
有錢人家向來是喜歡用錢辦事。
“在下才疏學淺,實在難以爲人師,所以還是做些踏實餬口的營生。”
朱奎越發喜歡容曾這個人了,雖然讀了書,但人十分的謙遜,不僅絲毫沒有嫌棄這個行當,似乎還挺認可的。
正說着,有人點了一碗麪,朱奎去忙了,兩人也蹲在自己的竹筐前等着買家。
下好了面,端給客人,轉身拿起吃了一半的捲餅接着喫。
客人見了有些眼饞。
“掌櫃的,你那個餅怎麼賣的?”
朱奎看了一眼手裏的捲餅,轉頭去看鐘卿雲二人。
“肉的五文一個,素的兩文一個。”
鍾卿雲十分熱情的報出了價格,兩眼期待的看着食客,可是心裏還是緊張的。
因爲她的小手,下意識的抓住了容曾的手,用力緊緊的攥着他的一根手指。
容曾倒是沒在意這筆生意,眼睛緊緊的盯着身邊的姑娘,他剛纔介紹鍾卿雲的時候,心裏也是存了私心的,不管是定親還是成親,只要她不走,她都是他的妻。
想到這裏,他伸手摸摸她的發頂,像是安撫,見小姑娘是真的很在意,他也只能幫着推銷一下。
“肉的可是牛肉的,數量不多,錯過了這次下次什麼時候能再喫到,就得看緣分了。”
畢竟牛肉不是什麼時候都有的,也不是你想喫就能喫的,必須得是牛真的不殺不行,才能喫牛肉。
而且很多地方的牛肉送不到鎮上,因爲附近的居民就會將肉分食。
前幾天的確聽說,有個村子申請了殺牛的事,但鎮上的人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賣牛肉的,估計是被周圍人分買了。
“那就給我來一個牛肉的。”
不等容曾彎腰,鍾卿雲早就抱着一個捲餅跑了過去。
一手接過五文錢,一手放下了捲餅。
見小姑娘看着五文錢,眼睛亮亮的,容曾也笑了起來。
真是個容易滿足的丫頭,得看緊,不能被人騙了去。
食客咬了一口餅,連連點頭,又吃了一口熱湯麪,眼睛都眯了起來。
剛喫完一個捲餅的朱奎,見此得意的一笑,牛肉的的確好喫,但他不僅有肉的,還有一個素的。
喫完一個,他又拆開素的,原本對素捲餅沒有太多的期待,可是咬了一口還是被驚豔到。
“呀,容哥兒媳婦,你做的這個素的捲餅怎麼也是一股子肉味啊,真好喫。”
鍾卿雲沒有攔功,但臉上還是得意的很。
“這是我爹爹炒的,用的就是牛骨湯。”
“嗯嗯,這個味道真不錯,酸辣爽口的,你這個要是放在前面碼頭買,指定被搶空。”
鎮上的碼頭不大,但又不少的苦力在那邊,兩文錢一個就能喫個六七成飽,四文錢兩個就能喫到撐。
味道好,還是帶着肉味的,而那些苦力整天三文錢買兩個燒餅,乾巴巴的喫不飽也不少花錢。
鍾卿雲聽了十分的期待,只是他們還帶着不少肉的,那些苦力未必會捨得買。
好糾結啊。
容曾像是看出了她的躍躍欲試,伸手將食盒裏的肉捲餅抱出來,只留了三四個在盒底。
“朱兄可否幫着看一下,我帶着內子去那邊看看。”
朱奎是個實誠人,聞言也很贊同。
“還是你們讀書人腦子快,放我這裏吧,五文一個是吧,有要的我就幫着代賣。”
“那就多謝朱兄。”
“謝謝朱哥。”
鍾卿雲開心的道謝,提着食盒就準備往前去。
“唉,唉,老闆娘等等,再給我來一個素的。”
說話的正是剛纔的食客,三人之間的對話他是聽得清楚。
鍾卿雲看了一眼,他吃了一半的牛肉捲餅,又看看省了一半的湯麪,這些要是能全吃了,這人估計也得撐着。
現在竟然還要買一個素的?!
“我這不是擔心一會兒素的就沒了,我再買一個,留着晚上喫。”
如此一說,鍾卿雲又開心的了,臉上掛上了職業微笑,熱情的拿出一個素的。
收了兩文錢,一雙眼睛閃着得意的光,和容曾一起去了傳說中的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