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看着差不多了,容曾收起攤子準備去碼頭那邊。
朱奎看着兩人想走,趕緊將最後一個餃子塞進嘴裏。
“唔,那什麼,你們給我留四五個捲餅,我放在這裏賣。”
說完他從錢箱子裏拿出二十文錢。
“我先給你們,你們那邊賣完直接回去就行,不用再跑了。”
鍾卿雲想說他拿着賣就是,至於錢等着明天,或者以後再說。
可是容曾卻沒有這樣想,交情是交情,給朱奎的謝禮那是交情,做生意還是要按規矩來,省的以後出麻煩。
“好。”
容曾一口應下,收下他的二十文錢,拿出來四個牛肉捲餅,和兩個素的捲餅。
算是給他的友情價,他家捲餅賣多少錢,朱奎是知道的。
見容曾放下這麼多,朱奎正要說點什麼,可巧來了一位食客,兩人不便多言,朱奎對着容曾和鍾卿雲抱拳一謝。
容曾揹着竹筐握着鍾卿雲的手腕,不是他太小心,實在是碼頭那邊的人,着實有點嚇到了小丫頭。
要不是爲了掙錢,他敢確定,雲兒絕不會再去碼頭那邊。
到碼頭上的確有不少人在等着,容曾看了一下週圍,皺眉放下竹筐。
和容曾相處的久了,鍾卿雲就是不看他的臉色,也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
“容哥兒怎麼不高興了?”
明明周圍走過來不少準備買餅的人,眼看着生意上門,他怎麼隱隱都帶着不悅?
容曾沒有回答她,因爲鍾卿雲自己發現了原因。
就在他們不遠處的地方,有個漢子扯着嗓子叫賣。
“賣捲餅嘍~醬肉捲餅~素捲餅~雞蛋卷餅~快來買好喫的捲餅嘍~”
那人喊得很有特色,聽着像是在唱曲,讓人聽着心裏歡喜的很,但對方投過來的目光十分不友善。
甚至鍾卿雲隱隱感覺到挑釁,捲餅又不是什麼祕方,今天你能做,明天別人也可以。
昨日這人見他們賣的好,於是今天也不賣包子了,直接改成賣捲餅。
容曾暗暗的捏了捏她的手,對着鍾卿雲淺淺一笑,眼神裏充滿了安撫。
對方他的目光,鍾卿雲也不再去想那個人,低頭幫着收拾自己的攤位。
昨日排隊沒買上的人,今日早早的過來,雖然旁邊也有一個賣餅的,但那人賣的是豬肉的。
他們更想喫的卻是牛肉。
沒一會兒,攤子前也又圍上來人,容曾也顧不上其他,將鍾卿雲擋在身後,熟練的收錢遞餅。
吵吵嚷嚷的碼頭上,突然響起了爭吵聲。
“呸!你這做的什麼捲餅,這醬肉怎麼一股子腥臊味,還我的四文錢。”
“哎你這人怎麼樣啊,你都咬了怎麼還能退,我這可是上好的五花肉做的,不可能會有腥臊味。”
“呸,什麼上好的五花肉,還不知道是不是死豬肉。”
攤主一聽這話氣笑了,三角眼瞪,豆芽眉豎立起來。
“誰喫的肉不是死豬肉?!難不成別人家餅裏給你卷一頭活的豬?!”
說完衝着容曾他們的攤位啐了一口,兩方離着也不算近,有個五六米,兩人的對話周圍人聽得清楚。
這邊排隊買肉牛捲餅的人,有兩個是那位力巴的工友,聞言衝着力巴大喊。
“我們就說你別貪那個便宜,這貨之前賣包子就用病死豬肉,現在換成了餅,難不成捨得用好的?”
這人這一嗓子喊完,那邊三角眼的攤主不樂意了。
“嘭——”的一聲,將手裏的餅摔在盒子裏,擡腳朝着容曾這邊的人過來。
“你說!你們是不是和他倆個一夥兒的?!就是過來搶生意砸場的。”
他們雖然在城外,但也是要交一點攤位費,但是價格非常的低。
鍾卿雲和容曾昨日過來,不過是個籮筐大小的攤,而且統共用了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負責巡查的人根本就沒有發現。
他這一喊搞得在場的不少人都有點迷惑,這人是不是個傻子?!
他們力巴怎麼還成了託了?!
要是現在點頭承認是託,有錢嗎?
答案當然是沒有。
既然沒有那就不能守着不白之冤!
“你少在這裏裝蒜,你自己用的什麼東西你自己不知道?別在這裏丟人現眼。”
三角眼正準備上前和這人辯駁一下,突然被人揪住了後脖領。
“你休想在這裏插科打諢賴我的錢,還我四文錢!”
他需要抗兩個大包才能掙四文,這黑心的攤主竟然用病死豬誆他四文錢。
正在火頭上,突然被人拽住了後脖領,腦子一熱轉身就是一巴掌。
“啪——”
多麼清脆的一聲……
可這巴掌除了響也沒啥屁用,討錢的力巴臉色都沒紅,只是被打的有點懵,反應過來後,二話不住揪住三角眼就是一頓揍。
這下可算是把鍾卿雲嚇壞了,看到兩人打起來,眼眶紅紅的,呆呆的站在那裏,她越來越用力拽着容曾,也暴露出她的驚恐。
容曾原本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若說競爭他們是敵對的,怎麼他自己做的東西不好喫,也要賴在他這裏?
已經做好準備和三角眼理論,那邊卻又打了起來。
感覺到身後人的緊張,他低頭看了小姑娘一眼,見人真的嚇到了,也不顧攤位和捲餅,轉身將人按在懷裏。
兩隻手緩緩地捂住了她的耳朵,儘量不要讓她看到或者聽到。
他家的小姑娘真的嚇到了。
想到這裏容曾心裏一陣惱火,轉頭看向被按在地上走的攤主。
見他被人打容曾的心裏舒服了一點,直到他顫巍巍的從身上掏出四文錢,落在身上的拳腳才停下。
那邊的動靜停下來,沒有人在意後續,大家都是爲了生計過來討生活,沒有閒心精力管別人。
那邊一消停,這邊的漢子又開始吵着買餅。
容曾鬆開手,看了一眼懷裏的小姑娘。
“雲兒,嚇到了嗎?”
鍾卿雲緩緩地移出他的懷抱,悄悄看了一眼外面,確認沒有人在打架,紅着眼眶搖搖頭。
“我沒事,咱們還是趕緊賣餅吧。”
見人真的沒有事兒了,身後的人又在催促,容曾只想趕緊賣完回家。
“老闆,我要兩個素的!”
“給我一個牛肉的!”
……
今天帶着的捲餅最多,牛肉和素的數量差不多,但賣的一樣都很快。
碼頭上的工人差不多都人手一個,食盒最底層容曾還藏着一個肉的和一個素的。
拿起牛肉的剝開油紙,順手遞給身後的小姑娘。
“快喫,都已經不怎麼熱了。”
昨日兩人就因爲忙,都忘了喫飯,今天容曾一直留意着,見來的人太多,怕不小心全賣了,一時偷偷藏在食盒底部兩個。
剛纔被嚇到,加上這兩天販賣的熱情過去,這會兒也不就覺得興奮,反而清楚的感覺到肚子餓。
鍾卿雲接過捲餅就開始喫。
康伯不知怎麼的,今日過來的晚一些,收拾好攤位,容曾拿起自己留的素捲餅,想着邊喫邊等康伯。
“就是他們!”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這個聲音原本不算熟,但經過剛纔一箇中午,這聲音不斷的在耳邊喊叫,這會兒想聽不出來都難。
容曾擡頭看向叫喊的人,見那個鼻青臉腫的人站在城門口處,擡手指着自己這個方向。
從剛纔來到碼頭,他就隱隱覺得今日不會太平,現在看來預感還真的實現了。
今日就算沒有這場鬧劇,想來這個人也不會輕易罷手,有些事躲不過,那就解決他吧。
容曾放下手裏的捲餅,看着走過來的四個人,緩緩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