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凜的臺詞就像脫繮的野馬,還越說越真情實感,彷彿楚凌風真的是個絕世負心人。
早知道他很會編故事,沒想到這麼能編。
楚凌風試圖攔住越來越入戲的秦凜:“這個卡……”
秦凜突然上前一步,捂住了楚凌風的嘴:“我不想再聽你說話了。”
只見秦凜悽悽楚楚道:“曾着賣糖君子哄,到今不信甜口人……”
秦凜沉浸在自己的苦情劇本中不可自拔,楚凌風繃着一張俊臉,看向了辦公室裏的其他人。
王鏡鏡的眼神裏滿是譴責,老鍾滿臉地鐵爺爺手機,似乎覺得在辦公室裏看兩個男生演瓊瑤劇很是痛苦,但看向楚凌風時,也像是看一個十惡不赦的渣男。若失說蘇明韶的眼睛裏像藏了一座巨大的冰山,現在的蘇明韶眼裏,像包裹了整個北極。至於秦風雨,他男朋友的媽媽,楚凌風毫不懷疑她只要一有機會,就要把他推向斷頭臺。
你媽的,爲什麼。
“我不明白你爲什麼這麼對我,”秦凜悲哀地說,“我不是爲了你的錢你卻不相信,你現在因爲這麼一點小事就放棄我,我心都碎了。”
楚凌風僵硬地看着還在加戲的秦凜:你媽媽現在想要鯊了我,我心也碎了。
秦凜捂住臉,自暴自棄道:“我們分手吧。”
他一邊說,一邊捂着臉跑出了辦公室。
全場寂靜。
楚凌風:“我……”
秦風雨一個眼神都沒給楚凌風,對老鍾道:“孩子今天情緒不太好,我可以幫他請一天假嗎?”
老鍾愣愣地點頭:“好的好的。”
秦風雨站起身來,快步往外走,想要追上秦凜。
來之前和蘇明韶說說笑笑,走的時候連招呼都沒打。
蘇明韶坐在那裏,用冰封般的眼神凝視楚凌風。
楚凌風:“媽……”
蘇明韶也轉過臉,對老鍾和王鏡鏡道:“孩子今天也情緒不好,還有一些家務事要處理,可以給他請一天假嗎?”
老鍾又點點頭:“應該的應該的。”
蘇明韶走在前面,楚凌風跟在她身後,一起出了辦公室。
老鍾喝了口茶,以一種複雜奇異的眼神和王鏡鏡對視。今天的瓜,着實震撼到他這個跟不上時代的中老年人了。
……這就是新時代中學生的虐戀情深嗎?
王鏡鏡深深嘆了口氣。這不愧是新時代中學生的虐戀情深。……年輕人的世界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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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風雨在樓梯口找到了捂着臉的秦凜。
她居高臨下地看着捂着臉蹲在牆角的兒子,問道:“你沒事吧?”
秦凜不說話。他當然沒事,他只是之前想哭卻發現擠不出來眼淚,只好捂着臉裝作哭了的樣子湊合湊合,沒想到秦風雨來得這麼快,他還沒調整好情緒。
秦風雨又問了一遍:“你沒事吧?”
秦凜低低地“嗯”了一聲。
秦風雨:“這麼大的太陽,你蹲在這裏不熱嗎?要哭找個陰涼的地方哭。”
秦凜這才意識到太陽似乎確實有點毒。他站起來,抹了抹並不存在的眼淚,對秦風雨道:“媽,我沒事。”
秦凜怕她發現他不掉淚,有些緊張侷促地站在原地。
下一秒,秦風雨踮起腳,揉了揉秦凜的腦袋。
秦凜呆在了那裏。
秦風雨道:“走吧,跟我回家。”
秦凜:“我還要上課呢。”
秦風雨:“上什麼課?我替你請假了。”
秦凜“哦”了一聲。
這對母子走在校園的林蔭小道上,久久沒有說話。
過了好久,秦風雨說:“爲了愛情放棄自尊沒什麼錯。”
秦凜詫異地看向她。
“可是如果那個人真的讓你這麼做了,說明他對你根本沒有愛情。”秦風雨補充道。
秦凜:“嗯,我知道。”
秦風雨:“你真的懂了嗎?”
秦凜:“我懂。”
“或許是我和你爸爸真的疏於對你的教育,纔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在這裏我向你道歉。”秦風雨又說。
秦凜:“沒有媽媽,你們非常棒。”
他終於意識到他好像加戲加出了另外的效果,有些尷尬地握住了秦風雨的手,討好性地前後搖了搖。
秦風雨看他這個樣子,輕輕地嘆了口氣,用很平靜很平常的語氣提起秦凜和楚凌風的這段戀情:“你有沒有花過他給你的錢?”
騎虎難下,秦凜只能繼續編造道:“沒有。”
秦風雨“嗯”了一聲。她頓了頓,才繼續道:“如果他真的給你他的卡,你一開始就不應該收。”
秦凜痛苦面具:“嗯。”
然後,秦風雨思考了一下,道:“我是不是平常給你的零花錢太少了?”
秦凜:呵,你平常根本不給我零花錢。
秦風雨:“以後我每個月給你打錢。”
完全沒想到竟有這種好事的秦凜腳步都輕快了許多,甚至感覺自己馬上要飛起來了!
秦風雨很自然地走着,很自然地說:“懷孕是一件很辛苦甚至很痛苦的事情。”
秦凜:“媽?”
“我很辛苦地生下你,不是爲了看到你爲了另一個人,把自己低到塵埃裏去的,你明白嗎?”秦風雨說。
秦凜:“我明白。”
“我不期待你學習多麼優秀,取得多麼大的成就,卻一直希望你能有一往無前的勇氣與自信,”秦風雨頓了頓,“你很聰明,應該能理解我的意思。”
秦凜又搖了搖秦風雨的手。
秦風雨又笑了笑,認真地看着秦凜,說:“你是一個很好的孩子,是我和你父親的驕傲,他眼睛裏看不到你,是他的損失。”
秦凜:“那當然了。”
秦風雨有些不熟練地,也搖了搖秦凜的手,道:“別難過。”
秦凜:“我沒難過。”
秦風雨沒有說話,也不知道信了沒有。
她本來殺氣騰騰,想和兒子掰扯一下早戀和同性戀的問題,沒想到中途劇情陡轉,竟然看到了兒子被渣現場,滿腦子都是安慰他,哪裏還顧得上對他興師問罪。
然後秦風雨又問:“你們睡了沒?”
她這句話問得雲淡風輕,像問秦凜“你們喫飯喝水了沒”,把秦凜嚇到往旁邊走了幾步,差點撞進花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