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姜虞,是一個演員。或者叫我偶像也行,我不在意這個稱呼。我在某國,剛下飛機。
我的經紀人來找我,對我說:“姜虞,你需要認識一個人。”
我掐滅了手裏細長的煙,好整以暇地看向他。
我的經紀人是圈子裏小有名氣的掮客,經常幹一些替人牽線搭橋的的破事,這人一切爲了逐利,良心都要喂狗。
……當然,我的良心也要喂狗。
我擡眼,問他:“誰呀?”
經紀人道:“楚氏醫藥的太子爺。”
我想到了那個經常出現在新聞裏的楚氏醫藥,道:“那個,首富的楚氏集團?”
經紀人:“沒錯。”
我:“他點名要我?”
經紀人笑了一聲:“你想屁喫呢,我讓你去找他。”
……合着人家都不認識我,你讓去碰瓷?你纔想屁喫吧。
我想對經紀人翻個白眼,但又不太敢,只好低頭看地板。
經紀人道:“你好不容易靠千秋夢擠到三線,就差個代言了。”
我茫然:“碰瓷楚家公子能代言什麼?抗癌藥?”
經紀人搖搖頭,道:“你路走窄了,上次蘇氏珠寶那個花萼相輝系列你沒撕過對家,對家升一線了你這個廢物還三線,這次幻夢繫列你總該拼一把了吧??”
“這又跟蘇氏珠寶有什麼關係?”
經紀人:“蘇老爺子唯一的外孫,就是這位。”
我倒抽一口涼氣。有的人一出生就含着金湯匙,而這位,他是含着兩家印鈔銀行啊。
經紀人:“我也是偶爾聽到的,就是今天上午這個珠寶展,楚公子會來,等他來了,你就上去碰瓷。”
我將手一伸:“給張照片。”
經紀人:“沒有。”
我驚了:“照片都沒有,人我不認識,讓我上去碰瓷?碰空氣嗎。”
經紀人道:“這種頂級豪門肯定把信息護得嚴嚴實實的,有照片就有鬼了。給我透露行程的那個人說這位非常好認,你在人羣中一眼看到,就知道是他了。”
我:“……”
他媽的,怎麼聽起來那麼不靠譜。
我又問道:“那他多大?”
經紀人:“二十二?”
我鬆了口氣,勉強有了點安慰,至少不是需要我在公交車上讓座的年紀。
我又開始盯地板,道:“這種貴公子什麼人都見過吧,你怎麼知道他能看上我。”
經紀人拍了拍我的肩,又仔細打量着我的臉,道:“因爲你長得很溫柔很有書卷氣。”
我:“啊?”
經紀人小聲嗶嗶:“我聽說他有個白月光。”
我:“啊?”我感覺我猝不及防被經紀人拉進了瓜田。
放瓜的經紀人繼續感嘆道:“資料上說,那個白月光是一個很優秀的書香門第的小公子,楚公子求而不得,傷心之下才遠走海外。”
我:“嚯。”
經紀人正色道:“你給我扮演那個白月光。”
我:“你對我有什麼誤解?我一個不讀書不看報的藝術學院的傢伙,去學一個,書香門第的公子?”
經紀人:“可你演技好啊,又好歹是個鋼琴十級,快,馬上給我入戲。”
“不錯,再表現得貴氣一點。”經紀人說。
我又做了一個微表情,經紀人道:“絕了。”
戲曲程式化,體驗派,間離效果,都有了!
我看了看鏡子,從現在起,我就是一個溫文爾雅,很有書卷氣,溫溫柔柔,迎風流淚,冷月葬花魂的書香門第的人了。
經紀人:“沒錯,哪怕是真的白月光過來,也不過如此吧。”
經紀人認爲,我能拿到下一屆的影帝。
我:“對了,他叫什麼?”
經紀人吐了口菸圈,道:“楚凌風。”
.
身爲一個預備役替身情人,我來到了那個有大佬出沒的珠寶展。
我當演員不是爲了演戲,而是爲了夢想,我的夢想就是過上驕奢淫逸的生活,如今有實現夢想的機會,我當然要加油!
傍上了這一個,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八百輩子的驕奢淫逸生活都有了。
然後,我在華光滿室的珠寶展廳裏……見到了那個人。
我終於明白,什麼叫在人羣中一眼看到,就知道是他了。
一件簡簡單單的白襯衫,被他穿出了秀場的效果,一雙灰瞳淡漠冰冷,壓住了滿場華光溢彩的寶石,渾身上下,透着冬日般凜冽的氣息。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位頂級豪門能長成這個樣子。如果他來娛樂圈,我和我那個營銷美顏盛世的對家都得失業。
有的人一看就很貴,這位便是這樣,貴到讓人不敢接近。
如果我真的碰瓷成功,到底是他嫖我,還是我嫖他?
他氣場太過強大,一時間我竟然不敢上去,只敢站在他的周圍觀察他。
然後,他看到了我。
冰冷的灰瞳掃過來,透出了一點點驚訝。
他主動對我說:“請問,你是千秋夢劇組的男四嗎?”
我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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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火了!我真的火了!原來千秋夢繫列已經火到了國外,連大佬也認識我了!我只是一個男四,但楚公子竟然記得我的名字。
我覺得楚公子對我有點特殊。
傳聞他不近人情,嚴肅冷酷,面對追求者像十二月的堅冰,卻主動找我搭話,留下了聯繫方式。
他對我說:“你的耳飾很好看。”
我下意識摸了摸耳朵。絢爛的黑歐珀的男式耳釘,很漂亮很漂亮,有點小酷又張揚。這是幻夢繫列裏最平價的一款,平價到不像是蘇氏出的,幻夢的營銷鋪天蓋地,感覺都回不了本,讓人懷疑蘇氏到底圖啥。
我記得這款耳釘叫西街。
我謙虛了一番,貴公子便問我:“國內戴這款耳飾的人多嗎?”
我搖了搖頭:“不多。”
它便宜顯示不出身價,娛樂圈裏的人就不戴它。出了這麼長時間,我只記得我們劇組裏的編劇老師戴着它。
貴公子“嗯”了一聲,看不出來情緒。
他又問我道:“你最近不是應該拍戲嗎?怎麼來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