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
海瑞淡淡地回了一句。
侯良平也不以爲意,拿着自己的木盆跑到井邊打水。
此時,另一扇木屋的房門也被推開,況鍾打着哈欠走了出來
"早啊"況鍾打了個招呼,抱怨了一句,"中京的清晨,怎麼比青神府還冷啊”
"青神府羣山環繞,這寒氣吹不進去,自然會暖和一些。"海瑞語氣平淡地解釋道,"我昨日嘗試過,去早市喝一碗胡辣湯就舒服多了。”
況鍾笑了笑“是,多謝海師兄指點。”
見這一對師兄弟互相交談,侯良平也是笑了笑,這海瑞和況鍾是幾日前在偏倚處登記報備的人物,乃是如今都察院督院陳前輩的兩名弟子。
只是督院的弟子,一樣也遇到租房難的問題。
樂天居士的感慨放在任何時間都不過時。
居中京,大不易啊!
這對師兄弟跟着牙行的人一路挑揀下來,最後也租下這距離中京城牆二十里的農家小院,成了他侯良平的室友。
"況兄,來的正好,給。"侯良平將多打出來的半桶水讓給況鍾。
"多謝,不必!"況鍾搖了搖頭,將那半桶水重新倒入水井中,然後再將水桶扔入水井,自己打水出來。
侯良平見狀,微微皺眉,海瑞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手握威權,不敢受惠一絲一毫。"
"他今日若是受了你這半桶水的恩惠,我馬上就去老師那告他一狀。”
侯良平愣了一下“不過只是順手的事,半桶水而已……”
"好意心領了。"況鍾將水桶提了上來,依然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說道,“於你而言是順手的事情,但對我來說,卻省了功夫,承了人情。”
"這一來一回,對你就生出了私心。"
"如今你也在我們的考察範圍之內,此舉要不得。"
侯良平聞言,問道“你我一見如故,朋友之間,舉手之勞……”
海瑞搖了搖頭“職責在身,不敢有朋友。”
說完,海瑞就返回自己的木屋之中,況鍾看着侯良平,點了點頭“海師兄的話有些不近人情,但理應如此。”
"我等只有志同道合之伴,而無人情往來之友。"
“莫見怪”
侯良平搖搖頭,雙手抱拳,躬身一禮∶“受教了。”
況鍾笑着擺擺手“不必客氣。”
"趕緊收拾收拾出發吧,我聽聞今日《百姓法制報》將刊登陳柱國的新故事,去晚了可就不能第一時間看到了。”
侯良平笑道“況兄不必着急。”
"上次就宣佈了,《百姓法制報》乃是我偏倚處的合作刊物,會專門給我偏倚處存留,不必去街頭搶購。”
此時穿戴整齊的海瑞推開房門,淡淡道∶“怎麼?你以爲偏倚處的法制報會人手一份嗎"
"到時候別人搶到了第一時間給你看,這個人情你要還是不要”
說完,海瑞又望向況鍾∶“中京城內不許使用術法神通,我定了一輛馬車停在城門口,你要不要與我分攤車費?"
侯良平連忙舉手“算我一個”
海瑞一臉歉意道“抱歉,侯兄。我銀兩有限,預定的馬車只能坐下兩人。”
侯良平皺了皺眉“馬車嘛,擠一擠能坐下的。”
"不行!"海瑞和況鍾異口同聲道,"中京城內,不許超載"
……
此時,中京。
秋風的寒意根本擋不住中京百姓的熱情,許多民衆一大早就守在了街頭巷尾。
這兩日,中京城的最熱門話題,就是安國公又要寫新文章了。
所有知道消息的人都在心裏感嘆,《西遊記》還在繼續,剛寫完了《竇娥冤》,安國公居然還能再開故事?
安國公是相柳轉世,九個腦袋嗎
呸呸呸,那是妖族,不配!
應該說不愧是天道親兒子啊!
根據那些不具名的消息,安國公的新文章,依然是刊登在《百姓法制報》上。
看來之前傳言,安國公要寫一系列法家故事並非謠傳!
只是,這一次,又是什麼故事呢
不得不說,普通人雖然喜歡《西遊記》這種神魔小說,而且體會修行之妙,但是像《竇娥冤》這樣的故事,更能引發他們的共鳴。
都是身邊的故事啊!
中京人,誰沒有聽說過衚衕口大娘的二舅的女兒的同窗的悲慘故事,誰沒私下編排過某某高官和某某世家的見不得人的交易。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尤其是配合戲曲,視聽多方位感受,比聽說書還過癮,簡直就是傳播利器啊!
不過這一次,卻和《竇娥冤》不一樣,聽說東蒼戲院的新戲也已經在排演了,但是安國公並不打算先開演,而是先將故事放出來。
有膽大的人,偷偷靠近了東蒼戲院的排練之地,只是隱約約聽到了一句唱腔,瞬間傳遍了大街小巷一一
“開封有個包青天。”
難道,是要寫開封府的故事
開封府的聲譽因爲《竇娥冤》,都掉到地上摔得粉碎,還能再拾起來嗎
但是,那可是安國公啊!
這句唱腔的流傳,更加增添了新故事的神祕感,將所有人的期待又拔高了一大層。
就在這寒風的等待中,突然有歌聲響起一一
“開封有個,包青天。”
“鐵面無私,辨忠奸。”
"江湖豪傑來相助"
“王朝和馬漢在身邊……”
"來了,來人"人們瞬間興奮起來,只見一支支報童隊伍,正一邊哼着歌,一邊朝着鬧市區蹦蹦跳跳地跑來!
……
醒早茶樓。
雄渾的歌聲傳蕩在醒早茶樓之內,歌聲唱罷,那歌者離開舞臺,說書先生笑吟吟登臺,作了個四方揖,還沒開口,就聽到臺下如雷鳴一般的叫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