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擋住的莫桓,先是錯愕,而等他接觸到陸堯凌厲的眼神後,便稍微意識到了自己這行爲的不妥。
他訕訕的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心虛的移開目光。
但他這雙眼睛不太聽話,就算他努力說服自己,不要再往不該看的地方看,卻仍會在陸堯不注意的時候,找準機會,見針插縫的逮着人瞧。
徐栢可看不出這兩人之間正硝煙瀰漫。
見陸堯把人擋住了,沒再讓對方礙他的眼,他心裏一下就舒坦了。
然後,他懊惱又夾雜着些許驕橫的道,“這人開車刮到我了。”
“不僅如此,他還非要把鍋扣在我身上。”
“明明我好端端的在旁邊走着,他自己開車撞上來,刮到我不說,竟然還倒打一耙說我劃花了他的車,甚至要我陪他去修車。”
徐栢一邊說着,眼角餘光一邊朝不遠處那輛藍得彷彿在發光的瑪莎拉蒂看去,他嘴角微微上翹,彎出一個細小的弧度,那是惡意又嘲諷的一個笑。
呵,他就是要抓着機會告狀。
這種事情,他不擅長處理,但陸堯可以啊。
反正對方也不是什麼好人。
不提別的,光是讓他陪他去修車這事,就荒唐得不行。
那嶄新嶄新的一輛車,上面有個鬼的刮痕。
況且,他是金剛人嘛,還是他那車是水做的,他這麼走兩步路就能給他劃花了?
睜眼說瞎話也就罷了,這人明顯不懷好意。
就是不知道這人非要拉着他走到底是圖什麼。
徐栢想着想着,突然一個激靈,整個人恍若一盆冷水澆在心頭。
恐怕他之前還想簡單了,保不齊這人比他想的更加用心險惡。
幸好他沒被拉上車。
徐栢現在方纔覺得後怕,他拍拍胸口給自己壓了壓驚後,小碎步往陸堯身邊挪去,甚至忙不迭的往他身上貼。
不過瞬間功夫,什麼沉海啊,喂鯊魚之類的血腥事件一股腦的往徐栢腦中灌去。
他臉都被嚇白了。
娘喲。
他沒跟什麼人結過仇結過怨啊。
也不對,是有一個可能會存在這種危險想法的人,但應該不能做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吧。
老實說,他真不至於讓對方這麼大動干戈。
緊靠他這邊貼過來的溫熱身體,讓陸堯愣了愣。
他光顧着去擋莫桓這人了,後面都沒太留意徐栢這邊,不明白他怎麼突然之間就要挨他這麼近。
陸堯詫異的挑高了半邊眉,側轉着頭朝徐栢看去。
這還越貼越緊了?陸堯困惑又不解。
白皙柔美的脖頸有一種脆弱的美感,彷彿想要蠱惑着人將它輕輕攀折。
陸堯慌亂的握緊自己兩側的手,指尖在柔嫩的手心狠掐了幾下,才終於把那些詭異又暴戾的念頭給掐掉。
恐怖如斯。
他最近因爲徐小栢而產生的念頭爲什麼越來越危險了。
這真是大大的不妙啊。
看來,他要再加快進度,趕緊把人揣到自己懷裏來纔行。
不然,太不安穩。
竟然都讓他滋生出了十分不該的可怕心思。
他能允許自己對徐小栢產生佔有慾,無論多強烈的佔有慾,他都可以放縱。
但與佔有慾共同滋生出來的其他陰暗東西,他一絲一毫都不想留。
他想要的是鮮活的,驕縱的,甚至肆意妄爲的徐小栢,而不是被禁錮住的,眼神失去了光澤的金絲雀。
陸堯將手放到徐栢天鵝般優雅的脖頸處,輕輕摩挲着。
徐栢瑟縮了一下,本想躲開,但不知爲何,他躲到一半,就又頓住了,停在原地,任由陸堯手指動作。
徐小栢,他的命脈啊。
陸堯哂笑一聲,所以他着實想不通,以前他怎麼就看不透,的確是夠瞎的。
陸堯沒在意徐栢剛剛那點變化,也不詢問他爲什麼會突然貼上來,他只是感慨又自嘲了一下,就又把注意放到了莫桓身上。
按徐小栢的說法,對方這是妥妥的來者不善。
碰瓷都不帶一點兒遮掩的。
徐栢告的這狀,莫桓還真出不了口反駁。
畢竟話真是他自己說的,對方都沒添油加醋,讓他喊冤都沒法喊。
當然,莫桓也知道,就算他真有冤也沒用,對方就這一幅要跟他清算的架勢,怎麼可能容得下他多瞎逼逼。
怕是最後只會多說多錯。
況且,莫桓睜大眼,努力想從陸堯身上找到個能看到徐栢的位置。
結果這回徐栢完全藏在了陸堯的身後,與原先相比,更加見不着人了。
算了,看不到對方的表情就看不到吧。
他積極應錯,方是正理。
否則,莫桓覷了一眼陸堯的神色,現在這局面他要是想不到個好的法子應付過去,他今天大概是走不了了。
然而,沒等他思考出個糊弄人的說法來,陸堯率先開了口。
只見他目光如炬,聲音沉冷,語氣不是咄咄逼人卻勝似咄咄逼人的道,“你說,劃了你的車?”
這話從徐栢口裏說出來,同從陸堯口中說出來,所造成的效果完全不同。
哪怕徐栢剛纔說的已經很清楚,但莫桓除了心虛外,其實還敢想着狡辯的。
但話從陸堯嘴裏說出來後,莫桓只短促的裝傻“啊”了半聲,剩下的話就直接斷在了嗓子眼裏。
陸堯說話的聲音並不大,卻仍如驚雷一般在莫桓耳旁炸開,讓他膽寒不已,額角都開始滲出了細汗。
這是個狠角色。
他今天怕是真要翻車了。
縱然莫桓剛一照面時就知道這人不好惹,但也沒料到竟然會比他想象中的更甚一籌。
被陸堯那雙透出狠辣的眼睛晦澀的盯着,莫桓頭皮直髮麻,脊背都竄起了涼意。
他總感覺站在自己對面的不是個人,而是一條在叢林間上吐出了蛇信子,正伺機找準攻擊對象,待一擊即中,立馬吞食獵物的毒蛇。
莫桓嚥了嚥唾沫,想走又不敢走,想留更不敢留。
而且這種情況,再說什麼好像又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