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逐漸淪陷 >第29章 膩了
    周太太在隔壁聽到爭吵,她慌里慌張跑出,臉上還塗着海泥面膜,“韓小姐,出什麼事了?”

    我沒理會她,叉腰舔着磕破的上牙牀,一股黏糊糊的血腥,我隨即朝範玲玲的衣服啐了口血痰,她臉都綠了,指着我破口大罵,“韓卿,不把你弄進牢房我不姓範!”

    我冷笑,“範玲玲,我教訓你是讓你記得嘴上積德,別太狂了。興許我勾一勾手指,你老公屁顛屁顛就上鉤了。”我氣勢洶洶逼近她,“你也體驗一回拋妻棄子的滋味,年輕時插足別人欠下的債,如今也該還了。”

    範玲玲咬牙切齒,“小騷蹄子,我一定搞死你。”

    我撓她臉,“老巫婆,先砸錢祛個褶子吧。”

    女人最忌諱被譏諷衰老,她張牙舞爪撲上來要接着打,幾名闊太拉住她,“黃太太,不急於一時,回頭往死裏整她。”

    周太太瞧着範玲玲那夥人的陣仗,她迅速返回3號間,拎着包向我告辭,“韓小姐,我家裏有事,至於合作...”她欲言又止,“咱們再定。”

    我明白她不願得罪範玲玲,怕惹禍上身,想和我斷了來往,我沒有多說,只回她一個好。

    周太太大約覺得放鴿子不地道,苦口婆心勸我,“服個軟吧,黃威來頭大,惹上他太太,他要是私下刁難,華京剛到手的市裏項目保不齊雞飛蛋打。再寵愛的女人和利益衝突了,男人都舍小保大,不可能強出頭的。”

    她說到這戛然而止。

    我鄭重其事解釋,“我和馮董不是那種關係。”

    她諱莫如深眨眼,“我曉得伐,保密,馮董低調。”

    我深吸氣。

    周太太繫上圍巾匆匆離去,我在範玲玲的罵聲中也走出美容院。

    這場互掐我沒佔多大的便宜,腮幫子腫了,頭髮被揪下一撮,脖子也破皮了,蔣芸去看婦科炎症,偶遇了包着紗布的範玲玲,據她說範玲玲掉了兩顆牙,有一顆還是門牙,說話都漏風,眼球也出血了,簡而言之就一個字,慘。

    我躺在牀上笑得抽搐,蔣芸說,“別高興了,黃威在醫院發火了,要給老婆出口惡氣。”

    我一翻身坐起,“他不知情範玲玲的黑歷史嗎?”

    蔣芸說,“你當過小三嫁人還一五一十上報啊。範玲玲是什麼角色啊,幹一輩子的專業小三,她破壞的家庭四隻手都數不過來,包裝自己是行家。”

    我腦子靈光一閃,當即掛斷電話,打開電腦調出我棄用很久的QQ號,嘗試了七八次才找回密碼,空間加密相冊裏保存了上百張範玲玲挽着各路男人進出酒店的照片。當年我爸進監獄,我就和範玲玲槓上了,那時的手機是翻蓋的,像素特別差,我全副武裝跟着她拍近景,好幾次差點被她捉住,我還在她常去的酒店用體育老師操場喊集合的大喇叭宣揚過她的事蹟,她恨我恨得牙癢癢,她說搞臭她的是我媽,其實搞臭她的是我鍥而不捨的精神。

    我會做這行,最大原因就是範玲玲,入行時我和蔣芸發誓,我要滅掉方圓五百里的小三,蔣芸說方圓五十里足夠你累的了,這年頭出軌的有錢男人比母雞下得蛋都多。事實證明蔣芸太精通男人的劣根性了,口袋裏的票子和褲襠裏的活躍度是成正比的,江城的頂級富人區,每戶都有個如花似玉的二房。

    既然黃威不知情,我就幫他知道一下他老婆曾經的醜陋嘴臉,我將照片拷貝進手機,聯繫了紀維鈞,委託他查黃威的電話,他很痛快,立馬替我查了,我記下號碼,一張張發送完,等着黃威回信。

    我等了半個小時沒等來他電話,我直接撥通,那邊提示關機。

    好一個範玲玲,先下手爲強,堵在我前面了。看來她也打聽我情況了,知道我手段厲害,估計哄着她男人把手機號換了,絕了我的路。

    我一夜沒睡着,心裏直打鼓,總感覺要出大亂子。

    週一我去公司上班,進入董事長辦公室報到的時候,馮斯乾正在召開分部視頻會議,我沒發出半分聲響,將一杯現煮咖啡擱在桌上。

    馮斯乾餘光掃了一眼,對視頻那端說,“會議結束,有問題發郵箱。”

    我聽見他終止了會議,特意停下。

    馮斯乾合住筆記本,又翻開一份文件,“最近挺閒的。”

    我搬出自己反覆斟酌過確保無懈可擊的藉口,“趙祕書休婚假,她的工作由我接手了,很多內容不懂,休息期間順便加班學習。”

    馮斯乾若有所思頷首,“很上進。”

    我沒什麼反應整理着裙襬。

    他從文件內擡起頭,波瀾不驚望向我,“你不撒謊會長皺紋嗎。”

    我面不改色重複,“我的確在加班。”

    馮斯乾有一搭無一搭叩擊着桌沿,他手肘下方的一塊紅木由於日積月累的磋磨而掉漆了,他拾起座機撥通內線,“通知後勤部到我辦公室補桌漆。”

    “馮董,是補漆還是更換一套新桌椅。”

    馮斯乾左手彎曲,骨節點了點破損處,“補漆就行。”

    我不着痕跡打量那片破損,馮斯乾這個人挺琢磨不透的,生活習慣上雖然講究精緻,卻不過分,十個老闆九個都比他浮誇,三樓三底的歐式裝修,千萬落地價的邁巴赫,限量版百達翡麗,他統統沒有,他的腕錶也是五年前的款式了,心理學角度分析,代表他個性獨特不隨波逐流,並且長情戀舊。

    這更不可思議了,男人身價高,眼光也高,眼光高無一例外很花哨,尤其感情和肉慾,換女人就像換褲衩一樣頻繁,馮斯乾是一個超出常理之外的男人,極其難啃,我不但啃下了,還吊起了他的胃口。

    馮斯乾喝了一口咖啡,“撒謊時的神態會泄露心虛,很明顯,你騙人成癮。”他揚下巴示意我靠近,我停在他咫尺之遙,他沉聲命令,“彎腰。”

    我俯下身,他身體也前傾,我們四目相視,距離僅僅是脣與脣半寸,“週末接了一單生意,很順利是嗎。”

    我面色驟變,“你跟蹤我?”

    他後仰,漫不經心轉動着真皮座椅,“不是跟蹤,是巧合。你釣魚那家酒店,有我的投資。”

    我攥着拳,我好像陷入一個陷阱,比我引誘馮斯乾的陷阱更大更深,一旦陷阱對準了誰,那個人插翅難飛。

    我緊張到渙散失焦的眼睛凝視着風平浪靜的馮斯乾,他同樣耐人尋味凝視着我。他用這種方式再次警告,肚子裏的花花腸子最好收起來,我的一舉一動都處於他的掌控中,不要妄想和殷怡掀起風浪,也不要妄想不付出代價就掙脫。他像是沼澤裏伸出的藤蔓,無聲無息地捆綁勒緊我,我可以冒死遁逃,等待我的下場只會是殘忍的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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