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逐漸淪陷 >第32章 金屋藏卿卿
    馮斯乾攔下那一巴掌後,越過殷怡頭頂,望向走廊聚集的員工,“韓卿。”

    我從驚嚇中回過神,倉皇逃出辦公室,我倚着門框平復了數秒,吩咐她們,“都散了。”

    莉亞環着胳膊在一旁陰陽怪氣,“老闆娘發現助理勾引自己老公,氣不過跑到公司教訓,韓助理是想法子遮醜嗎?”

    我步伐一滯,涼浸浸的眼神掃過她,“閆麗被開除的原因,莉亞,你夠健忘的。”

    其他同事互相拉扯着撤離,把莉亞留在中間,她當然沒忘閆麗是得罪我才滾蛋的,可這段日子大部分員工都孤立她,她在華京根本待不下去,索性豁出了,在衆目睽睽下繼續和我硬槓,“韓卿,我是好意勸你,人家是大房,打你罵你天經地義,哪怕把公司都砸了,人家有底氣。你呢?老闆替你出頭純粹是養着玩而已,我養的寵物狗和別的狗掐架,我也照樣護短,不許它喫虧。”

    “陳莉亞!”薛誠抱着一摞檔案袋進來,“搞什麼,顯擺你會罵髒話?”

    莉亞遞上辭職信,“我不幹了。”

    薛誠一把奪過,“本來你也幹不了了。”

    莉亞指着我,“當婊子立牌坊,韓卿,你個爛貨。”

    她拎着包走出辦公大廳,薛誠小心翼翼觀察我反應,我一時沒什麼反應,他問,“韓助理,這些是通過實習期的員工簡歷,馮董方便過目嗎?”

    我接住檔案袋,“馮太太在辦公室,等方便了我幫你送進去。”

    薛誠扶了扶眼鏡框,“韓助理,你沒錯。這世道,人人不都爲一個錢字忙碌嗎,誰比誰高尚多少,無論對象和崗位,全憑本事搶。”

    我深吸氣,人言確實可畏。

    我一本正經澄清,“薛經理,我沒搶。”

    薛城擠眉弄眼,“社會上最多紅眼病,她們還搶不來呢。”

    我沒搭理他了,人一旦認定什麼,是很難發自內心推翻它的。

    我揭過門看,殷怡仍舊被馮斯乾牢牢地禁錮住,她惡狠狠瞪着他,後者的凌厲與壓迫將她冒出的惱恨一寸寸擊潰,焚燬,直至淪爲頹敗,她手臂突然無力墜落,哽咽着說,“斯乾,就當念及我們三年的夫妻情分。”

    馮斯乾笑了,“這個女人——”他隔着玻璃指向我,“你安排她算計我的時候,念及情分了嗎。”

    我杵在原地,不聲不響握住門把手。

    殷怡渾身抽搐着。

    馮斯乾撒開手,漫不經心整理自己袖口,“扳倒我,並沒你設想那麼簡單。”

    殷怡雙目呆滯,“她主動出賣我,還是你自己查清的。”

    馮斯乾提醒她,“我的手有多長,是你如今意想不到的。”

    殷怡萬念俱灰,“是我自不量力,你究竟怎樣肯罷手。”

    馮斯乾重新落座,他抽出一支菸,慢條斯理撕開煙紙,將菸絲嗑出,鋪在桌上,指尖一釐釐捻平,“放虎歸山,你覺得我會允許後患發生嗎。”

    殷怡徹底慌了神,“你要逼死他嗎。”

    馮斯乾有一搭無一搭叩擊着那攤菸絲,“死路是自找的,我從不插手干預。”

    殷怡垂在身側的拳頭緊了松,鬆了又緊,最終她沒說什麼。

    她朝門口走來,馮斯乾叫住她,他並不看她一眼,只專注盯着地板投映的影子,“好好當你的馮太太,別再惹事。”

    殷怡愣了好一會兒,一言不發拉開門,我們迎面撞個正着,我本能後退,四目相視間,她終究沒敢再動手,“韓卿,物證你早已拿到手,對嗎。”

    我如實坦白,“對。”

    她冷笑,“你給出這麼多理由,真正的理由是你不想給,對嗎。”

    我不由自主一僵。

    殷怡問,“紀維鈞出事,你參與了嗎。”

    我說,“我知情。馮太太,在咖啡廳我提示您了,紀總親口說,他爭奪華京的計劃不會讓您知道,這證明他沒有真心,您只是他通往高階層的墊腳石。我也勸過您,馮先生非常適合做您的丈夫,除了感情基礎薄弱,起碼他是忠誠的,我從未有私心。”

    “你沒有私心嗎。”殷怡再次逼近我,“物證爲什麼不給。”

    我實在難以面對殷怡此刻被重創的狼狽和絕望,我回避她的視線,“那晚我在地下車庫看到您與紀總幽會,您的陳情和我見到的出入太大,我不確定孰是孰非,因爲您是我的僱主,我便顛倒黑白,這不是我的職業道德。”

    “道德?”殷怡眼球佈滿血絲,好像要洞悉我最深處的不爲人知的靈魂與祕密,“和有婦之夫上牀,背叛合約,是你的道德嗎。”

    如同當頭一棒,敲碎了我一直以來自欺欺人的鎧甲,我瞳孔驟然猛縮。

    她一字一頓,“你耍了我,我不會輕饒你的。”

    直到殷怡離開很久,我都還渾渾噩噩失神。

    一名員工從飲水機回到座位時與我擦肩而過,她輕輕問,“韓助理,您不舒服嗎?”

    我清醒過來,強顏歡笑,“沒有。”隨即推門進入辦公室。

    馮斯乾沉默看着我。

    我走過去,“馮先生。”

    剛纔的混亂一幕,他們交了手,馮斯乾的襯衣被磋磨出褶皺,他理了理領帶,“沒你的事。”

    他清楚我擔心殷怡情急之下魚死網破,我騙了不少男人,不管初衷是好是壞,仙人跳的行爲是違法的,萬一被聯合整,我興許要在分局二進宮。

    我眼淚在眼眶裏打了個轉兒,下一秒從眼角淌落,“求你了,放過我吧。”

    馮斯乾皺着眉頭,只一霎便舒展,又恢復喜怒不明的模樣。

    我腦海反覆迴盪殷怡的話,就像針一樣紮在心口,折磨着我的五臟六腑,我哭着說,“我害怕墮落。”

    我不願一而再失控,儘快從這場瘋狂的故事中剝離,是我自救的唯一途經。

    我話音才落,馮斯乾按下遙控,三扇窗和一扇門頃刻間降下兩層百葉窗,將屋內一切都遮蔽嚴實,他起身停在我面前,擡起我下巴,注視着我蒼白無血色的面孔,“不是最喜歡引誘男人墮落嗎,自己沒膽子墮落一次。”

    我搖頭,不知該回應什麼,只一味重複,“你放過我。”

    馮斯乾悶笑,他拽住我,拽進自己懷裏,火熱的薄脣貼着我耳朵,“我上鉤了。”

    我情不自禁抓着他襯衫,在他胸膛顫慄。

    “韓卿。”如果世上有一個男人,將我的名字叫得危險又動聽,那一定非馮斯乾莫屬,“上鉤的魚只能釣上岸,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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