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逐漸淪陷 >第36章 求你救我
    風颳開虛掩的門,撞開半尺縫隙,馮斯乾的輪廓被一束光影吞沒,我站在長而窄的走廊,打了個寒噤。

    關宸對他的決定難以置信,她平復了好半晌,“可是林宗易在殷沛東面前承認過韓小姐是他的女人,殷沛東不可能染指自己妻弟的女人。”

    馮斯乾潑掉杯內的茶水,又點燃老式火爐,用清泉重新烹煮,“林宗易的女人會在外省拍賣會上勾引其他男人嗎。”

    關宸不明所以,馮斯乾把一摞照片擺在茶桌,她拾起翻看,沒有吭聲。

    “林宗易從殷沛東的手上救過她一次,還會救第二次嗎。他覬覦華京,就不能忤逆殷沛東,斷了自己的後路。”馮斯乾從關宸手中取回相片,他似笑非笑審視上面我的媚態橫生,“韓卿的嫵媚與放浪是刻意演的,可外人不知情,只相信她是真的不堪。”

    關宸的視線仍舊停留在相片,“殷沛東會接受韓小姐嗎?”

    馮斯乾胸有成竹,“韓卿的風情,殷沛東當然不會拒絕,就看她進門後的手段了。”

    關宸欲言又止,“那她願意嗎?”

    馮斯乾笑了,“詐騙的罪名可大可小,你認爲她願意牢底坐穿,還是跟了殷沛東。”

    我垂在身側的雙手顫抖着,整個人不寒而慄。

    馮斯乾對我說過,如果我不聽話,壓根不用他動手,仇家就會讓我下場很慘,看來他沒騙我。我幹這行釣上的那些男人,私下給我花了多少錢,我都原封不動上交他們老婆了,不過2、30萬的僱傭費我銀行有幾十筆轉賬記錄,一旦僱主不站出幫我作證,扣一頂詐騙的帽子也說得通,馮斯乾要弄死我,誰又敢說真相。

    關宸說,“其實馮太太是算計您的罪魁禍首,韓小姐沒錯,只是知道得太多了。”

    馮斯乾用鑷子夾住茶具,在水盆裏清洗,“她的錯不止幫殷怡算計我。”

    “殷沛東那方面不行...”關宸神色諱莫如深,“他研究了很多下流腌臢的癖好,把韓小姐送到他牀上,恐怕要喫大苦頭了。”

    殷沛東在男女之事上的確很野,而且年紀越老玩得越野,真正的上流圈就芝麻大小,哪位老總有什麼特殊嗜好是藏不住風聲的。我剛入行那時,殷沛東還擔任華京集團的董事長,我經驗不夠沒敢單飛,跟着蔣芸接單子打下手,她就接下過殷沛東祕書的買賣,祕書說殷董去國外考察,需要有情趣的伴遊,蔣芸當場就急了,我們是小三勸退師,爲大房服務的正經職業,不幹那搞家庭破壞的勾當。祕書開價三天兩夜五十萬,蔣芸心動了,她跟我說偷偷到會所找個模特公關,能賺幾十萬差價,後來蔣芸真接了,結果別說三天,才一天半,她僱得模特就受傷住院了,擔架擡進病房的,大夫說挺嚴重,差點報警,蔣芸撇不清責任,差價都給模特賠償了,從此殷沛東重口味的傳言在業內就傳開了。

    體力不濟的男人,當個老百姓沒事,要是有錢有勢,最盛產下三濫。殷沛東的醜陋德行馮斯乾應該一清二楚,我沒想到他會動這份心思,往虎口裏逼我。我一度以爲拿下他了,只差一點就將他的心攥住,原來不管我使出什麼解數,妄圖在他心上攻佔得更深,都是無用功。即便攻下了,他也只會加速拔除我,馮斯乾絕不允許自己在一張圖謀不軌的情網中墮落。

    他不爲所動,反問關宸,“你能喫苦頭,她不能嗎。”

    關宸直勾勾盯着他,試圖分辨他的真與假,“馮董,您真捨得嗎?”

    馮斯乾嘴角笑意一收,陰冷的眼神掃過關宸,關宸說,“我記得您講過,棋逢對手非常有意思,韓小姐既然能動搖您,證明她有本事,您就這麼捨棄嗎。”

    “商場上棋逢對手是很有意思。”馮斯乾飲着一盞茶,“但風月場會變得極其危險,世上沒有泯滅七情六慾的人,心是最難把控的。在爾虞我詐中存活下來的人,不能有半寸軟肋。”

    關宸如夢初醒,“您是畏懼自己對韓小姐陷進去。”

    馮斯乾避而不答,他接連喝完半杯,將杯子撂下,“撤下來之前,替我解決一個人。”

    關宸問,“誰。”

    馮斯乾站起,摘下椅背上的外套,“林宗易插在殷家的保姆。”

    我乘電梯下樓,直奔地下一層的溫泉池,我來不及換泳裝,只穿了一套內衣,蕾絲低腰褲和半杯吊帶,腰臀拱在奶白色的水面,兩處巴掌大的腰窩若隱若現,我聽見馮斯乾進來了,立刻伏在溫熱的白玉磚上闔住眼,他腳步極輕,且遲遲沒有動作,也沒出聲,偌大的房間安靜得只有潺潺水聲。

    我最先沉不住氣,緩緩眨動眼皮,入目所及是馮斯乾雪白的襯衣,露出一寸手腕,蓋住三分之二的銀色錶帶,長身玉立卻陰鬱至極,他沉默望了我許久,不知在思索什麼。

    我黑漆漆的瞳孔泛着水色,下一秒跌入他眼底,尤爲嘶啞的聲音叫他名字,“斯乾。”

    他回過神,在岸上半蹲,手探入池水試了試溫度,“燙嗎。”

    我恰到好處在這一霎墜入池底,他眼睜睜目睹我沉下,過程沒有絲毫掙扎,不足一米的深度卻淹沒了我所有,只墨藻一般的長髮在身後浮動。

    他喊我,“韓卿。”

    我沒反應。

    馮斯乾邁下池岸,一把扯住我頭髮從底下拽出,我憋得漲紅,脣色更是慘白,楚楚可憐望着他。

    他蹙眉,“你幹什麼。”

    我直視他那雙冷冷清清的眼睛,“我剛纔睡着了,做了一場噩夢。”

    馮斯乾不語。

    我自顧自說,“我夢見馮先生拿着一柄刀殘忍逼迫我,告訴我有兩種選擇,要麼死亡,要麼屈服。”

    他依然沒回應。

    我彷彿一具空洞的木偶,“我選擇屈服,我不想死,最後你把我送人了。”

    馮斯乾微眯眼,樓頂一扇四四方方的天窗已是黃昏最末,紅紫色的晚霞籠罩在池子上方,霧氣迷離又虛無。我抱住他,感受到他火熱跳動的心臟和一塊塊溼透而顯露的肌肉,襯衣浸了水,緊貼在鼓脹的肌理上,塊與塊銜接的線條溝壑極深,我纏繞着他身體的每一釐,我在放手一搏,看能否讓馮斯乾回心轉意,打消送殷沛東的念頭。

    他在我頭頂問,“來多久了。”

    我回答,“半小時。”

    從服務生帶路離開包房,距離現在分秒不差正好半小時,度假村保護客人隱私在溫泉池周邊沒有設置工作人員和攝像頭,馮斯乾無從查證我撒沒撒謊,基於此他沒再深問。

    我仰起頭看他,“噩夢會成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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